“广陵。”
燕翎仔细思索了一番:“那地方南渡的侨民颇多,表哥担得什么职位?”
“参军从最底层战起,能有什么职位。”
他是豪族继承人,实则以琅琊王氏的实力想去哪儿都不是问题,刺史、郡守都做得,偏偏他选择从头开始。
燕翎感慨良多:“那我便等表哥功名加身了,知雪和舅母呢?”
“这便是我想对殿下拜托的事,劳殿下照顾他们母女二人,虽说家中还有不少族弟,但我更信任殿下。”
燕翎很感动他的信任,自然答应。
当晚,日暮西斜,所有宾客都散去后,一道身影快马加鞭的奔出了城外,向着官道尽头而去。
翌日,封后大典接连而来,内侍省忙的脚不沾地。
太极殿外群臣立于两侧,礼官于阶上殿外神情肃穆,直到皇后仪仗自显阳门而入,一路上由羽林卫互送,自显阳门到皇城大司马门有七里,仪仗殊荣无限,新后双手交叠于腹,神情和煦从容。
入宫门后,新后手持羽毛却扇,华丽襦裙在日光的照耀下更显金光流转,由宫婢引领,踏上锦毯,一步步向着太极殿而去。
兴宁帝着玄色衮服,九旒冠冕,算得上龙章凤姿。
燕翎微微抬头,看着新后与陛下并肩受百官朝拜。
太后高兴的眼都眯了起来,这桩婚事受益的自然是桓氏,外戚壮大,对把控皇权有更深的助力。
皇后寝宫在建章宫旁边的显阳殿,晚上,宫宴上歌舞升平,皇后娘娘与兴宁帝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众人瞧见此,也不免为琅琊王氏惋惜。
桓胄作为瞩目之人前来拜见讨好的人如流水,但他懒得应对,便举着酒杯性质盎然的去骚扰他的小殿下去了。
燕翎余光瞥见桓胄又来了,心下一阵厌恶。
“瑜王殿下。”他语气暧昧,令人头皮发麻。
燕翎笑意勉强,眼神迅疾的四处搜罗,无意中对上了谢崇青有些阴冷的视线。
瞧见她看了过来,谢崇青迅速移开了目光。
“在看什么。”桓胄凑近了道,淡淡酒香缭绕在二人间,燕翎皱着眉离的远了些,“大司马自重,这儿是宫宴。”
桓胄不甚在意:“殿下见谅,实在是殿下太过惹人亲近。”
燕翎转身要走。
“你就不想知道你舅舅的死因吗?”
燕翎猛地回身,死死瞪着她。
桓胄不光自负,还想着以如今的地位燕翎只不过是个傀儡,他想叫她做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果然就是你杀了我舅舅。”
桓胄短促笑了声:“殿下猜。”随后意味深长恰到好处的离开了,他有自信,燕翎会来主动寻他的。
人走后燕翎颇有些心神不宁。
寒露到她身前佯装倒酒,实则偷偷道:“谢大人说,叫殿下去花园凉亭一叙。”
燕翎没什么意外:“知道了。”
冬日的夜晚冷风瑟瑟,燕翎裹紧了狐裘,御花园中亮着一抹灯,却无人在。
燕翎踏入其中,秀梅轻蹙,四处张望:“谢崇青?”
忽的,她脖颈后抚上了一只炙热的大掌,燕翎转身瞪他:“你又发什么疯。”
“方才与大司马说什么了?”他平静的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燕翎故意道:“没说什么。”
“上次的苦头还没吃够?”
“真的没什么。”她无辜眨了眨眼睛,“你也知晓,我恨极了桓氏,是决计不可能有什么的。”
谢崇青视线冰冷,审视着她的每一个字。
方才他瞧得分明,桓胄不知说了什么她的魂儿便跟丢了似的,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自己的东西却被旁人牵着鼻子走。
“日后离他远些。”
“这又不是我能做主的,而且他是你兄长,你怎的这般介意和防备……”她试探询问,没了上次在藏书阁的无措和惶恐。
谢崇青语气冷淡:“殿下巧言令色,惯会骗人,我也是怕万一兄长被殿下蒙蔽了视线。”
燕翎恍然大悟:“不过如今新后入主中宫,外戚壮大,我们燕氏仰人鼻息,屈从桓氏也是早晚的事,更何况还是他总想着靠近和逼迫我,你觉得我该如何?”
她语气不乏委屈,赶在谢崇青冷嘲热讽前燕翎又怯怯道:“所以谢大人若是怕极、介意极,不妨自己去劝说大司马离我离得远些,不若我也没别的办法,还请谢大人莫要强人所难。”
谢崇青当然不可能跑去跟桓胄说离燕翎远些。
燕翎也明白他这种心思,无非是无关情爱的占有欲作祟,或者怕她挑拨离间,无论哪一点,都是她占据上风的把柄。
当然也要给个安抚,燕翎轻轻靠入他怀中:“你别为难我了,我真的不知他为何非要缠着我,我更无挑拨离间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