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胄亲自给她倒上酒:“殿下,今日这等场合,您不会不给将士们面子罢,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燕翎蹙起了眉头,一路上,他几次三番对自己进行道德绑架,说什么不喝酒不吃肉怎能叫将士们信服你是个合格的将领。
她想问带领军队与喝酒吃肉有什么关系。
旁的将士们瞧见,很自觉的起身端着酒盏来到她面前敬酒。
骑虎难下时,燕翎不得不硬着头皮端起了酒盏,谢崇青却出言阻拦:“明日启程,今日不许喝的一个个烂醉如泥,所有人,不许超过三杯。”
他说的话与桓胄一样有份量,毕竟曾经时常在桓胄身旁当军师。
将士们怨声载道。
桓胄面露不悦:“兰渊,何必如此苛刻,喝个酒罢了。”
他到底是都督,自然是比谢崇青的话有那么些份量,也是在提醒他,谁才是做主的人。
他领军素来没什么规矩,更倾向于与将士们打成一片。
而谢崇青脸色冷冽,他很了解桓胄,先前便有纵容将士屠城的先例,事后便以前一日喝醉了酒为理由。
无规矩不成方圆,若不加以管束,这些将士迟早翻天捅娄子。
“兄长,按官职,我是以监军的名义与兄长并列,这次我们要拿下羌都,还请兄长克制,莫要做出出格之事。”
这种情况实则众人也很习惯,谢崇青说话直接,不怕驳斥桓胄的面子,桓胄也很尊重他,先前几次三番得他关键提醒,在战役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这次,桓胄脸色却难看了起来没有说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怒气快爆发了。
将士们也瞧出氛围凝滞,悄无声息的推搡着离开了,也不敢敬酒了。
燕翎松了口气。
结果下一瞬,桓胄端着酒杯伸到了她面前:“既然不叫旁人喝,那殿下陪本将喝几杯可好?”
谢崇青从善如流的举起酒杯:“兄长怕是忘了,瑜王不胜酒力,不如我陪兄长喝个尽兴。”
他眸如霜寒,包裹着簌簌风雪,静静与桓胄对视。
燕翎握紧了杯盏,心中陡生冰凉。
桓胄意味不明:“兰渊今日怎的频频为瑜王说话。”
“没办法,阿莹嘱托我多多照看。”谢崇青眉眼浮上一抹无奈,恰到好处的化解了凝滞的氛围。
“你为监军,军务繁忙,怎能时时照看,而且队伍不等人,身子若是垮了、亏空了,那可是要命的事儿。”
燕翎被他说的委屈,一路上不知被说了多少次娇弱、娇气、无法适应。
不吃半生不熟的肉不喝酒就是娇弱娇气吗?
她本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儿,明明是桓胄上赶子的纠缠她,她若是就此甩脸离开他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饶是如此,她先礼后兵,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啪的一声放下了杯盏:“恕燕翎喝不下了,今日身子不适,失陪。”
说完便立刻起身离开了,这明晃晃下主帅面子的模样叫众人面面相觑。
桓胄没生气,竟短促笑了一声。
“瞧瞧,说她娇气竟开始耍脾气了。”桓胄语气亲昵,他声音放的低,只叫他们二人听见。
谢崇青没说话,但摩挲水壶的指腹却隐隐有些泛青。
桓胄打量着他:“兰渊年岁如今何时娶妻,你好歹也是谢氏家主,前赴后继的女子那般多,倒是不见你动过任何心思。”
“不急。”谢崇青没解释什么。
桓胄却哈哈一笑:“倒是我这做兄长的太不上心,到时候凯旋而归时为兄做主为你择一新妇,就这么说定了。”
他不给谢崇青拒绝的机会,转头同将士们喝起了酒。
燕翎回到卧房,寒春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连忙去给她准备醒酒汤。
“寒春,我想沐浴。”她低低喘了一口气,“臭死了,好热。”
明明是冬日,怎么又热又臭,哦她想起来了,她半月都未沐浴,冬日河水寒冷,身子骨强健的将士可以顶着日头去河中沐浴,她怎么也不愿意去,忍到了今日。
“奴已经烧上水了。”
燕翎忍不住拉开了衣襟,不仅没有感受到凉意,反而更热了,而且下身还格外难受,叫她忍不住用双腿磨蹭,没多久,内衬便被濡湿了。
她用仅剩的清明想,现在这情况,好像与她在谢宅时中药的情况很像。
她登时心凉了半截儿。
忽而,门被敲响,燕翎警惕拉上了衣襟:“谁?”
“是我。”清越的嗓音一瞬间抚平了燕翎的担忧。
燕翎支撑着酸软的身子上前开门。
门打开后,谢崇青披着一身清寒进了屋,手上提着一个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这些时日着实有些委屈了她。
“今夜看你没吃什么东西,过来吃点。”他不知从哪儿给燕翎搞来了一些加工精致的菜品,没有宴席上那腥味儿冲天。
“谢郎。”她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又娇又媚,谢崇青愣了愣,当即发觉了不对,他上前扶着她探了探脉搏。
脉搏明显加快,体温过高,脸颊酡红,冬日竟汗水淋漓,神情还难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