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胄哈哈大笑,重重拍了拍谢崇青的肩膀:“兰渊啊,过去那些旧事我们不提了,待此战得胜,日后你我富贵何求。”
谢崇青淡笑:“兄长的话,兰渊向来奉为圭臬。”
河道疏通解决了众人心头的一大麻烦,作战的士气也勇了很多,枋头之战已经僵持了好些时日,桓胄也有些坐不住了。
他打算绕至羌人后路火烧他们的粮草,而后再趁乱杀入。
“荥阳那边如何了?”谢崇青叫元彻打探了那边的战情。
“桓叙拿下了谯、梁二地,只是仍在荥阳外徘徊,荥阳石门乃北羌腹地,坚守的兵力良多,不若若是强攻还是有一战的可能。”
谢崇青一身白衣悠然泡茶,白衣闲闲散落在坐榻间,气态出尘好似隐居的名士。
“把消息透露给慕容冲。”他摩挲了一下杯盏,淡淡道。
“是。”元彻心头微微一惊,也被这一步险棋而震动。
他说话时未曾避着燕翎,燕翎心头颤了颤,恍惚间她对谢崇青的智多今妖又有了新的了解,也庆幸自己没有与他为敌:“你要切断桓胄的粮草补给?”
“嗯。”
“北伐虽是众望所归,但决计不是现在,若是能借此削弱桓胄兵力,再好不过。”谢崇青看着舆图道。
燕翎反问:“那少师认为何时才是好的时机?”
谢崇青瞥她:“快了。”
燕翎不懂他这句快了是何意。
前线仍旧在作战,谢崇青却带着燕翎在军帐附近转动。
草场苍茫,夕阳西斜,昭示着今日又快过去,烈烈寒风吹着二人衣袍震悬,燕翎头上裹了一块纯白色的布绸以作兜帽,绕至颈子,遮住了下半张脸来挡风。
风拂过她的眉眼,那双如江南春水一般的眼眸此刻充盈了软润。
谢崇青突然有很澎湃的心潮涌上,想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那日你问我,为何要选择与他对立。”他突然开口,燕翎回身看他,静待他言。
“你想到了吗?”谢崇青凝视着她,清淡的视线突然有了温度和焦点。
他的眼眶中向来放不下其他人,总是很漠然,漫无目的,唯独在床笫间可窥得一点动容。
燕翎低下了头斟酌揣度。
“不许说漂亮话。”谢崇青阻拦了她又要说一些看似圆滑的话来粉饰气氛。
燕翎有些莫名,不懂他意。
她总不能直说是为了男子那天然的占有欲罢。
忽而重的风声如同他的心跳,快要溢了出来,他眸色沉沉,忽而为她的迟钝生了恼怒:“你当真感受不出来?”
听到他的质问,燕翎茫然抬起了头。
他对上了她茫然不解的视线,沉沉喟叹,而后缓缓牵着她的微凉的手,放在了胸口:“它在为你而跳动。”
隔着衣袍,温热身躯下的心跳声又重又有力,一下下,忽而加速,快要冲破胸膛,把这滚烫的热意递送给眼前的女郎。
燕翎眉眼舒展,双眸瞪大,对上谢崇青的漆眸,仿佛要被他眸中的漩涡吸进去。
很含蓄而隐晦的一句话,但燕翎如何听不懂他的意思,但她不敢相信。
明明目的达到,可她却没有一丝开心。
谢崇青眉眼柔和了下来:“殿下,我从未有过如此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时候,你懂吗?”
燕翎唇角扯了扯,眼神闪烁:“谢郎说笑了,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当真不懂?。”谢崇青步步紧逼,“殿下,我如此步步为营,你当真感受不到为何?”
谢崇青忽略掉心头的微末沮丧,直直逼问,似是要问出燕翎的实话。
燕翎脑子完全是一团浆糊:“我……”
她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眼下应该说一些他爱听的话来完美的揭过这个话题,让二人都不再尴尬。
可是她竟没有一丝虚以委蛇的心思。
她也不敢去信谢崇青说的话,她仍旧记得他过去那么多年对自己的态度,厌恶、鄙薄,瞧不起,心机深沉。
那令她怨怼而愤愤却也催动她极速成长的话,她现在还没做到最好,还没有成长,这不是她想要的自己,她也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另眼相看。
连她自己都不喜这般弱小的自己,更遑论旁人了,即便喜欢,也不过是皮囊罢了。
他明明对自己是见色起意的占有,实则若是没有谢宅的混乱一夜二人根本不会有如今的关系。
错误的开始怎么可能诞生正确的结果呢?
燕翎自嘲的笑了笑。
她的心早就冷了,哪怕谢崇青为了她而选择背叛了他的挚友兄长,可燕翎仍旧不敢付诸全部的信任。
利用是事实,眼下也只是达成了目的,可是她不能这么说,她若是说了,指不定会惹得他恼羞成怒,从而与她站在对立面。
她还有皇兄、表姐表哥、舅母、外祖母,她的亲人比自己更重要。
谢崇青如何瞧不出她的心不在焉,只得咽下心口的滞涩,告诉自己,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