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1989年的7月21日,我在这见过你。”
沈肄南眸光平静,没有半丝波动。
他也没有笑,而是温和地问她:“那个时候我是不是没有注意到你?”
钟娅歆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但还是点点头。
应该是的吧?
她站在佛梯之上能够俯瞰排队的人群,可是,当她站在佛梯之下抬头仰望时,只能窥其一角。
“对不起。”他很认真地说。
宝珍微微歪着脑袋看他,不懂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她笑着说:“没关系,你现在注意到我了呀,你还带我玩,送我珠宝。”
对钟娅歆而言,那都是过去式了。
最困难的那段日子,她面黄肌瘦,丢在人堆里毫不扎眼,沈肄南那样贵不可攀的人,又怎么会注意到她?
男人望着她干净的眼睛,意有所指地补充:“嗯,注意到了。”
他最生死一线时遇到她。
她最穷困潦倒时见过他。
那都不是最好的时候。
现在才是,以后也是。
最后,沈肄南同她一起布施,普通人里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四年来,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声名赫赫的东珠市南爷。
他们接过救济款和粮食,泪眼婆娑喊着“谢谢沈大善人”。
沈肄南心里无动于衷,面上挂着淡淡的笑。
倒是旁边的傻姑娘似乎颇有感触,双手递出黄封时歪了半边身子凑到他跟前,低声笑着说:“谢谢沈大善人。”
男人轻飘飘递去一眼,似笑非笑:“大嫂如今也学会拿我说笑了?”
“我是认真的。”
“先把你嘴角的笑给我放下去。”
宝珍立马抿嘴,顶着双亮晶晶地桃花眼乖巧地看着他,像在说,你瞧,我放下了。
布施耽误了他们不少时间,十几轮过去已经到下午两点半。
后面陆陆续续还有一点收场,快了。
钟娅歆和沈肄南进了寺庙,小沙弥带他们回香客居住的禅房用斋。
路上,宝珍看了眼男人受伤的腿,“在那站了挺久,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沈肄南看向她。
钟娅歆不放心道:“有不适的地方要说。”
“好。”
宝珍这才放心地笑了。
禅房位居寒昭禅寺最东侧,需穿过一条长长的竹林,灼热的阳光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细碎的小圆点,时不时递来凉爽的风,散去人心底的浮躁。
钟娅歆悄悄拉了拉沈肄南的衣摆,轻声说:“这里肯定是避暑的好去处。”
男人低头看着身边狗狗祟祟的小姑娘,以同样的声调回她:“猜对了,真聪明。”
越得不到越执着。宝珍就喜欢有人夸她聪明。
她瞬间支愣起来,点点头,又道我就说嘛。
惹得沈肄南忍俊不禁。
小沙弥把人带到禅房后,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又道两位施主慢用,这才转身离去。
宝珍推开禅房大门,被里面的陈设惊了一把,宽敞的屋子是实打实的古建筑,紫檀木的卧榻被帘子隔在背后,布局的正中央是梨花木圈椅以及用餐的圆桌木凳,右侧靠荷花池,用木棍支起一个开合的门窗,临窗处置有对弈的棋盘,旁边还有一张太师椅。
凉风拂过,荷花摇曳,室内爽快又舒适。
钟娅歆感慨道:“寒昭禅寺的禅房真有意境。”
“喜欢?”
“嗯嗯!”
“你要喜欢,给你买一处地,建上一座宅子,里面可以凿地开湖,也栽上一池的荷花,夏天……”
宝珍连忙打断他:“沈生,你不许说了,再说我的目标就更远了!”
“什么目标?”他扬眉。
这哪是能说的?
钟娅歆总不能跟他说,我要在谢怀铖那多套些钱,等功成身退那天就买一套大房子,让阿婆阿爷享上清福。
“这是秘密,不可说,不可说。”她伸出食指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