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肄南看了她几秒,也没再问。
又过了会,他们在屋里用斋饭。
宝珍早就饿了,当着沈肄南的面吃了三大斗碗,正当她准备舀第四碗的时候,男人按住她的手腕,拿走她的碗筷和饭勺,一脸无奈。
“知道你今天饿着了,少食多餐可以,但是不能暴食。”
“……可是我还没吃饱。”钟娅歆有正当理由,“我还是长身体的年纪。”
这下换沈肄南沉默了:“……”
他让野仔把斋饭撤走,宝珍欸了几声,目光追随还没吃完的饭菜,沈肄南把人唤回来。
“听话,隔一会再吃。”
钟娅歆不说话。
“寒昭禅寺的红酥饼是出了名的可口。”
她立马来了精神,举手,“待会我要吃!”
“好。”
宝珍这才心满意足。
这会日头正盛,热浪灼灼,拜菩萨一事还不急。刚吃了斋饭,钟娅歆睡不着,绕着屋子走了两圈,最后来到棋盘面前。
她捻着一颗白棋回头,“沈生。”
“怎么了?”沈肄南躺在太师椅上,轻轻晃着椅子,掀起眼皮看向她。
“你会下棋吗?”
“会一点。”他问:“你要下吗?”
“我不会欸,但是我可以学。”
这是想试试了。
沈肄南拿起手杖,杵着起身,他招手示意对面的姑娘坐下,捻起一颗黑子,“来,我教你。”
钟娅歆盘腿坐在棋榻上,好奇地盯着棋盘,认真听讲。
“黑棋181枚,白棋180枚,黑先白后,交替下子,且只下一子,落子无悔。”
“看到这些纵横交错的线了吗?这,还有这,下这些地方。”
宝珍忙不迭点头。
沈肄南拿起黑白棋子做了一个包围状,“如果是这样,被包围的可以拿走。”
“嗯嗯!”
“一般开局时,双方偏好在棋盘的中心或边角占据有利位置。”
凉风掠过,温柔地抚摸两人,钟娅歆乖乖听讲,心里努力默记,眼珠子跟着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在棋盘上转来转去,尽管沈肄南讲得又慢又细,但她到后面越来越晕,已然混淆各种规则和下棋策略。
宝珍急得抓脑袋,忙不迭问:“沈生,你慢点,刚刚那个是什么来着?”
男人抬头看过去,只见对面的小姑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副已经很努力但还是跟不上的样子,挠得右边脑袋上的头发起了静电,直接往上翘起一小坨,活像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
沈肄南轻轻一笑,捡起棋盘上的黑白子,返回上一步,耐着性子再重复一遍。
钟娅歆的脸上露出笑来,也不抓脑袋了,手肘撑着棋盘两侧空余的地方,探出小半边身子,白嫩的手指轻轻推动他指腹下的黑子,“我懂啦,是不是这样?”
她还是很聪明的嘛。
宝珍沾沾自喜。
沈肄南看着那截粉白的指头,轻轻触着他的手指,像极了盖戳。
他含笑道:“嗯,是这样,很棒。”
小姑娘捧着脸,歪了歪脑袋。
学了将近一个小时,宝珍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生理性眼泪,她擦了擦,身子像条软皮蛇瘫趴在棋盘桌上,脑袋枕着手臂。
“沈生,我好困呀。”
“困了就去床上睡会,趴这睡不舒服。”
小姑娘耷拉着沉重的脸皮,长了点肉的脸蛋挤压着手臂,嘟出一点肉痕,白里透着粉嫩,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沈肄南盯着她,见她糊里糊涂嗯了几声却不动,无奈,手臂越过棋盘,屈指,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听话。”
宝珍只好去床上睡。
男人握着手杖,隔着一道珠帘,目光落到她身上,小姑娘坐在那,弯腰脱了鞋,掀起一层薄被钻进去,在床上左右滚了滚,似乎在寻找最佳睡觉位置,过会不动了,抱着被子很快睡了过去。
沈肄南站在那看了一会,最后杵着手杖回到窗边,在太师椅上躺下,半晌阖上眼。
快五点的时候钟娅歆醒了,或许是在陌生环境,她没有一觉睡很久。
她醒时,沈肄南还躺在太师椅上,宝珍轻手轻脚过去,站在男人跟前,也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
她犹豫不决,最后蹲在沈肄南手边,轻声唤他:“沈生?”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