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会,野仔匆匆进来,径直走向沈肄南,弯腰在他耳边低语,男人神色不变,但眼底泄露的冷意透露出真实情绪,宝珍把刚做好的习题交给卡桑德拉,余光瞥向沈肄南,却见他带着野仔大步离开。
这是又要忙吗?
钟娅歆用法语请示卡桑德拉,说自己有点事,耽搁几分钟,卡桑德拉点点头,让她去忙。
偌大的庄园有好几座主城堡,数十座小城堡,这座主城堡的外面正对一个大型的音乐喷泉,播放着舒缓的钢琴曲,彼时,喷泉旁边停了叁辆车,宝珍这段时间经常看新闻,对当地的社会、经济、政治都有基本了解,她认得这车子,其中两辆归警署,另外一辆归法院。
钟娅歆心头一惊,错漏两拍。
怎么回事?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野仔注意到宝珍,他告诉沈肄南,男人回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小姑娘躲在柱子后面偷偷望着这边,鬼鬼祟祟也藏不住脸上的神色。
沈肄南对她招手,女孩犹豫片刻,抿着唇跑过来。
“不好好呆在屋里学习,溜出来做什么?”
“沈生,他们……?”
宝珍看着那些穿着明显区别于普通警署的官员,胸前的徽章是她在新闻里都没见过的,显然这些人来头不小。
“没事。”男人淡笑道。
这时,他们中为首的那人拿出一张盖章的纸亮给沈肄南看,并操着一口流利的法语说:“沈先生,您在本国的行为已严重违反本国出台的公约及其附加协定书的垄断罪行,鉴于您所犯的若干经济罪,布鲁塞尔初审法院的调查法官基于垄断罪的管辖原则正式签发逮捕令,该逮捕令将通过国际组织在世界范围内发出,还请您配合我们走一趟。”
正式的书面语让钟娅歆翻译得很困难,她并没有完全听懂,约莫有百分之叁十,但是她通过大量练习新闻听力,其中有些词她是听懂了的。
垄断?
经济罪?
逮捕令?
宝珍心里翻起惊涛骇浪,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一脸淡定的男人,他脸上甚至没有半丝惊疑,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怎么可能呢?钟娅歆下意识抓着男人的袖子。
沈肄南垂眸看向她,对上小姑娘慌里慌张又害怕的眼睛,“听懂了?原来进步这么大呀。”
语气颇为自豪,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养大的姑娘有大出息,争气。
宝珍掐他手腕,恼道:“沈生,都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怕什么?”他捏了捏小姑娘的脸,“不会有事,乖乖等我回来。”
“沈生!”
“乖。”男人淡淡吩咐:“野仔。”
“南爷。”
“看好大嫂。”
“是!”
沈肄南又重重揉了把钟娅歆的脑袋,转身离开,宝珍肉眼可见急了,下意识抓他,没抓住,指缝间是一把风,像是有什么预兆。
“沈生!”
男人回头看她。
小姑娘哪经历过这些事,生怕他一去不回,眼眶红红,氤氲着薄雾:“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好。”
沈肄南前脚刚走,钟娅歆后脚就开始用电脑查比利时对待经济犯罪的态度,相关法律法规都没有放过,企图从中找到一丁点慰籍。
…
针对沈肄南的逮捕令是要将他带去做进一步调查,实则,他并没有踏入任何稽查部门,而是在中途秘密转了一趟车,最终前往一处私宅。
这里层层把守,随处可见背着枪支的军队。
宽敞明亮的大堂气派恢宏,主鎏金白色调,正面的墙体上挂着巨大的图徽,中心图案是一头站立在黑色盾牌上的雄狮,背后是交叉的君王节杖,象征皇室的威严和权利。
为首之人留着棕色大胡子,长相和蔼可亲,见了沈肄南,他笑着走过来,熟络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又和他拥抱了下,分开时这才进入正题。
“沈先生,逮捕令只是幌子,您也知道,切西尔之死,虽然是瓦西里派人动的手,但他总要把自己摘干净,而您又知道他所做的事,他联合背后所代表的莱特迪顿家族施压,也是想我们拿出态度,不过,您知道我们才是真正的合作关系,所以这段日子暂时委屈您做做样子了。”
自始至终,沈肄南要合作的是该国背后的政党,先前的那些不过是借刀杀人排除异己,他虽不参与那些乱七八糟的斗争,不过也难独善其身。
光有钱还不行,没权势等于徒劳。
再过几天又是新一届任选,竞争激烈,而这背后最关键的就是钱,还得烧大把的钱。
恰好,沈肄南有的是钱。
当然,他的钱也不是拿来做慈善,最终还是各达目的。
只能说,这场竞选的斗争是政商与商之间的博弈,结果显而易见,那个商必输无疑。
“道理沈某都懂,也无所谓,只是等你们拿下莱特迪顿家族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和尽数资产后,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沈先生请直说。”
“瓦西里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