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如此,她便应该从乞丐碗里抢回那支步摇。
重喜送完赏赐回去复命,赵瞿正伏在地上翻书,见重喜回来,懒洋洋地问:“太子妃看见那些首饰什么表情?”
重喜小心翼翼道:“太子妃,叹,叹了口气……”
赵瞿翻书的动作一顿:“叹气?她就叹了一口气?”
重喜点头:“是。”
赵瞿:“……”
赵瞿:“去把任羡之召来。”
不多时,任羡之匆匆赶来。
他一进立政殿,下意识地摊开了药箱,从中取出一卷细长的银针:“陛下可是头疾又加重了?”
“什么头疾?”赵瞿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朕现在好得很。”
任羡之温声道:“那您召臣入宫是所为何事?”
赵瞿一脸正色:“你帮朕分析分析,为何朕送了太子妃许多首饰,她却唉声叹气?”
任羡之:“……”
“你怎么不说话?你跟她不是旧相识吗?”赵瞿斜睨着他,“你们是如何认识的,她喜欢过你?还是你喜欢过她?那耳珰是怎么回事?”
任羡之自少时与赵瞿相识,便从未见过赵瞿这般滔滔不绝的样子,他一向惜字如金,有如厌世般对任何事都置之不理。
如今赵瞿一脚踏进红尘,倒让任羡之有些不习惯了。
“陛下,臣与太子妃素不相识,但微臣的继妹薛蔓与太子妃乃是表亲。那东珠是微臣游学时赠于继妹之物,许是继妹将东珠制成了耳珰转送给了太子妃。”
说罢,任羡之又道:“或许太子妃不喜首饰珠宝,又忧心御赐之物不能妥善保管,招惹来杀人之祸,这才叹气。”
赵瞿追问道:“那朕要怎么做,她才会开心?”
任羡之忍不住惊讶。
若说赵瞿接近谢昭昭是因为她能帮他止痛,任羡之便勉强可以将赵瞿近日所为理解成收买人心,可事情似乎并没有这样简单,赵瞿如今竟是开始关心起谢昭昭的感受?
任羡之唇畔颤了颤,不可置信道:“陛下想让太子妃开心?”
赵瞿被这样一问,顿时沉下了脸。
他想让谢昭昭开心怎么了?
何至于表现得如此夸张?
让她开心,不过是顺手的事,他又不会少二两肉。
“问你也是白问。”赵瞿将手里的书扔飞了出去,喊来重喜,“朕要拟旨,给太子妃她爹升官,赏他爹一座宅院……对了,再封她阿母一个爵位,还有她阿妹,给她阿妹赏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良田商铺。”
当那圣旨传到谢家时,谢父正在写谏言批斗赵瞿。
赵瞿昨夜在长公主生辰宴上割下宫婢舌头,还将其煎成肉片赏赐给长公主食用,这般行径犹如纣王再世,简直令人发指!
此事已经传遍前朝后宫,虽不知前因,谢父却无法容忍这等残忍暴虐之举,当即便冒着大不讳,挥笔写下了痛斥天子暴行的奏章。
奏章写到一半,重喜赶至谢家宣了旨,谢父跪下接旨时听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重喜说什么“谢公忠直敢言,勤勉尽职,有匡扶社稷之功,今擢升为御史大夫,赐府邸一座,良田百顷,以彰其功”。
他不过是一个比八百石的谏大夫,除非天子特召,否则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而御史大夫却是三公之一,地位仅次于丞相,品秩中二千石,掌弹劾、律令、机要文书。
何况那圣旨中所言,不但连越数级,将他提拔为了御史大夫,还封了刘珺雁为苍梧君,享食邑八百。甚至连谢彰彰都有赏赐,十几箱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占满了整个院子。
这还不算完,竟是又给谢彰彰送了几间京城商铺的地契。
直到重喜将圣旨交到谢父手里,他还像个木头似的没有反应过来。
“恭,恭喜谢大人,大人此番擢升,日后定能,为陛下分忧解难……咱家在此,给大人道喜了!”
谢父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圣旨,不禁有些头晕目眩。
这是在做梦吗?怎么一夜之间他们家就鸡犬升天了?
他忍不住掐了一把自己,当下疼得叫出声来,这才反应过来升职是真的,暴富也是真的。
重喜见谢父的反应,不禁弯眉笑了起来:“咱家要回,回去复命,不便久留,陛下口谕,命咱家取回太子妃少时画作。”
谢父呆了呆:“少时画作?”
倒是谢彰彰反应了过来,小跑着进了堂屋,将挂在墙上的那副山水图取了下来,交到了重喜手中:“可是这一副阿姐三岁之作?”
重喜仔细打量了几眼,点头:“不错,该是此画。”
等拿到了画,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
只剩下谢父还在原地发愣,转过头问谢彰彰:“陛下要昭昭的山水图做什么?”
谢彰彰耸肩:“或许是仰慕阿姐画风。”
“可陛下怎么会知道咱家里有昭昭的画?”
谢彰彰答不上来了,只安慰谢父:“阿姐定是得陛下青睐,这是好事。”
不过短短一日,谢家升官发财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越国。
当谢昭昭得知此事时,后宫嫔妃们已是结了长队,带着贺礼来了大吉殿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