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来。”程岸笑着指了指他随手丢过来的便当盒,“你这手艺要是能评上米其林,我明天就去开五星酒店。”
“菜做的用不用心,那你也得先看对象是谁。”裴兆瞥了眼仍在专注画图的宋意生,意有所指地回道。
“得,我这就走。”程岸夸张地捂住胸口,顺便带走了蹭来的投喂,“给你俩留地慢慢腻歪,我闪人。”
随着程岸的离开,办公室里忽然安静下来。
保温盒里散出的香味越飘越高,裴兆看着宋意生还埋头沉在设计图里的侧脸,捻了捻手指,忽然舀了小半勺芙蓉鸡片托起来。
净白的蛋羹裹着鲜嫩的鸡肉,在汤匙上微微打着颤,
裴兆捧着那勺鸡肉走过去,屈指叩了叩宋意生的桌沿,俯下身往前凑。
见那人没反应,便将汤匙又贴近几分,轻轻蹭了蹭他的唇:“今天学的新菜,尝尝咸淡?”
第28章第二十八章你放开我,我今天要自己睡……
温热的触感突然贴上唇瓣,宋意生下意识地张开嘴,鲜嫩的鸡片便沿着口腔滑进去,肉片的咸鲜裹着蛋羹的柔滑瞬间在舌尖上漫开。
他垂着眼咀嚼,不急不忙地咽下去,才后知后觉地抬起眼。
裴兆的脸近在咫尺,依然保持着俯身的姿势,黑色的衬衫领口微敞,隐隐露出锁骨下较好的肌肉线条。
“味道怎么样?”他笑了笑,拇指状似无意地蹭过宋意生的唇角,带走一点并不存在的油渍,“比昨天的清炖牛肉是不是强一些?”
铅笔尖在图纸上戳出个小坑,宋意生探出舌尖,舔过方才被触碰的唇角,尝到一星残留的鸡汤味,低低嗯了声:“挺好的。”
“宋老师这评价可真是”裴兆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从保温袋里勾了个汤碗出来,“那再尝尝这个菌菇汤?”
他说着话,已经利落地掀开盒盖,舀了个满勺。
宋意生耳尖一热,生怕这人再喂,连忙放下绘图笔,自觉地走到沙发边,双手捧着碗底接过来:“我自己来。”
裴兆望着骤然变得空落落的手心,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低垂的眉眼间,那抹没来得及藏好的遗憾一闪而过。
当晚的工作结束后,宋意生推开门,正撞见靠在门框上玩着手机等他的程岸,眼里闪过一丝不解。
“走啊,下班啊。”程岸熟稔地勾住宋意生的肩膀,人倒是做得磊落坦荡,只是走到一半,就忍不住开口八卦道,“诶你跟兄弟透个底,你和裴老板现在什么情况,我怎么现在看你俩和公开了没什么区别呢?”
宋意生踢开脚边的石子,闷头发出一句没什么底气的辩解:“别乱说,就只是普通交情。”
“哟,普通交情?”程岸挤眉弄眼,故意拖长调子,“每天投喂?办公室调情?我看他现在是恨不得把你时时刻刻揣兜里才好,我怎么没见别人普通交情这样呢?”
他这还觉得不够,轻佻地吹了个口哨,又特意咬准了重音道:“那说好了,周五组里团建,就去你“普通交情”那了啊,正好给你的“好朋友”冲冲业绩。”
周五傍晚,天色刚暗。
酒吧里人声鼎沸,宋意生坐在长桌尽头,心里又想起裴兆重复了一百八十遍的医嘱禁令。
他默了默,指尖刚碰到旁边的苏打水罐,就看见小蒋端着酒杯从程岸身后钻出来:“宋老师,这段时间跟着您改方案,我受益匪浅,这杯我敬您!”
少年人眼里的热忱被酒吧的灯光照的一闪一闪,宋意生犹豫了一瞬,还是拿起旁边的酒杯,鼓励道:“好好跟着程总监学,你很有天赋。”
他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底,宋意生刚把空杯放回桌面,抬起头,正对上裴兆从吧台镜里投来的目光。
那道视线穿越了大半个喧闹的大厅,让长桌中央爆发的哄笑声蓦地变得遥远,宋意生移开头,莫名感到几分心虚。
“宋总监。”裴兆面无表情地走过来,冷淡的调子让宋意生察觉出几分阴阳怪气的诡异,“感谢您对酒吧的格外关照,这杯特调赏脸尝尝?”
又来了,宋意生在心底冷哼了声。
他假装没有看懂裴兆这副兴师问罪的架势,面上扬起职业化的笑:“裴总客气了。”
指尖触上的杯壁甚至是温热的,他浅尝辄止,咸涩的海盐味便在嘴里化开。
坐在一边的程岸察觉到气氛不对,适时地凑过来,手指拨弄着柠檬片上的雕刻打着圆场:“这小狐狸弄得,裴老板手艺见长啊。”
“我可记得咱第一次来的时候我点的那兔子,长得跟变异土豆似的。”
“”
凌晨两点,团建的人群终于散了。
宋意生扶着额头跌坐在副驾驶座上,酒精的翻涌在胃里轻轻炸开。
裴兆停下车,侧身给他解开安全带,看见宋意生失色的脸,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掌背往他脸上贴了贴:“怎么了?胃疼?”
“没。”宋意生偏头躲开,酒精放大了所有情绪,让他此刻看着像是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裴老板。”
裴兆的动作明显一滞,心头一紧:“什么?”
“我今晚的表现,还够赏脸吗?”
宋意生冷冷地一眼瞟过来,说着便推开门,一步踩空,踉跄着就要往下栽。
裴兆瞳孔骤缩,倏地反应过来,一把抓在他的小臂上:“说什么胡话!”
宋意生猛地挣开他的手,挥出去的巴掌打在裴兆的腕骨,嘴里轻轻地吐出一句:“滚。”
他下了车,眯着眼睛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地,感觉地下的路晃得像是起伏不定的波浪。
还没走出两步,熟悉的体温就从背后罩上来,裴兆把走的七扭八歪的人一把抱起,说道:“你醉了。”
“别碰我。”宋意生徒劳地挣扎,酒精让他的反抗变得软绵绵的,被裴兆牢牢禁锢着四肢,那人的声音闷在头顶,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无奈:“老实点。”
裴兆一路从地下车库把人扛上楼,宋意生的脸靠在他肩膀,模模糊糊地看见走廊的灯一盏盏亮起,又一盏盏熄灭。
直到被裴兆放到沙发上,宋意生仰躺着,看着那人剥完他的外衣,站在旁边,像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荨麻疹还没好就敢喝酒,说一句还要闹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