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感觉越发强烈,眼前的花斑更是越聚越多。
等宋意生再反应过来,他已经被人抱进卧室。
就在裴兆要把他放在床上的瞬间,他猛地清醒了一瞬,紧接着一把勾住那人的脖子,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上去,牢牢挂在裴兆身上:“我要洗澡。”
“你喝醉了,不能洗澡。”裴兆跟他讲道理,手托着他的背想往床上放,却在下一刻被缠得更紧,便听他又一次重复道,“我要洗澡!”
“你”裴兆话音未落,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忽然一松,裴兆生怕他摔了,连忙托住他晃荡的腿弯,心有余悸道,“好好好洗澡。但是浴室里太滑,我陪你进去行不行?”
“不——行!”宋意生拒绝得斩钉截铁。
“”
裴兆连哄带骗,可宋意生死活不应,裴兆拿他没法,只能半哄半抱地把人塞进浴室,然后提心吊胆地听里面哗哗的水声。
十五分钟后,浴室门打开,宋意生湿着头发走出来,看都不看裴兆一眼,拿起自己的枕头就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裴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却忘了这人腿下发软,险些撞到地上。
“嘶”宋意生短呼一声,接着便被裴兆拦腰抱上床,徒劳地举着自己的枕头抗议,“你放开我,我今天要自己睡!你今晚不是”
他扭着身体想挣,却被裴兆更紧的困住,话没说完,就被卷成个卷,连人带枕头,全都裹到被子里。
“这是你的房间,你想上哪去。”
宋意生迷茫地眨了眨眼,水汽沾染在睫毛,酒精让大脑的反应慢了半拍,好一会儿才嘟囔出一句:“那你走。”
“我也不走。”裴兆利落地把被卷刨开条缝,顺势就钻了进去,长臂一伸,把人捞进怀里。
醉鬼的记性不好,脾气来的快走的也快,不一会儿就变得安安静静,只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
裴兆被他看得心头发软,指尖拨弄着他挂着水的发梢,开口道:“跟我说说话?”
“说什么?”宋意生歪头蹭了蹭,像是有点纠结。
“说说你设计的那个弧形酒架?”裴兆顺着他的兴趣挑起了个话题,还没说完,就见怀里那人的眼睛突然亮起来。
“那个弧形承重,首先就得用碳素钢支架,玻璃卡槽要做隐藏的,灯光最好是从斜角打”
他的话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一开口,整个人突然都变得活泛了许多。
从用料选材、灯光角度、到接缝处理连最细微处都说得头头是道,让裴兆听着听着,不知不觉就怔住了。
这些曾经在和宋意生交手方案里出现过的每个细节,那些他理所当然以为的完美,都是这个人反复推敲的成果,而此刻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带着鲜活的热气,仿佛又把三年前那个眼睛里带着光的少年,一点一点捧到他面前。
裴兆的喉结剧烈滚动着,指尖轻轻擦过他的手背,眼眶发热。
在他的记忆里,宋意生本该就是这样,会为了一块蛋糕眼睛发亮,会蹲在休息室帮同学调咖啡机,会穿着浅色羊毛衫,在阳光下笑成一团。
而现在,他却只能看见一套套冷硬而规制的套装,看见他站在会议室的冷光灯下,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头。
怀里的声音忽然断了。
宋意生正说着旋转楼梯的玻璃扶手,忽然把尾音闷进裴兆胸口,蜷成一团,窝在他怀里不动了。
裴兆低下头,便见他微垂着脸,下巴抵在锁骨,苍白的唇色像是在忍痛。
第29章第二十九章“宋宋,看着我……
“怎么了?”裴兆刚把手搭上宋意生的肩膀就察觉到不对,指腹擦过他苍白的脸颊,果然触到一片冷汗,“不舒服吗?”
宋意生没答话,却把脸埋得更深,额头重重抵上他的胸口。
裴兆瞥见他的双臂紧紧环着腹部,连人都在微微发着颤。
“胃疼了是不是?”他放软声音,一只手轻轻去掰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掌隔着衬衫往他的腰腹里探,“你松手,让我看看。”
宋意生的指尖蜷得更紧,裴兆刚一碰到他的手,就被躲开。
裴兆怕弄疼他,只能拢着人慢慢地哄:“信我一次,嗯?以前你胃疼,都是我给你按的对不对?”
酒精让宋意生脑子发沉,昔日的片段和此刻的温度搅在一起,让他辨不清裴兆话里的以前,究竟指的是哪段时光。
他抵着胃的手渐渐没了力气,裴兆趁机把手掌贴上去,温热的掌心覆住他冰凉的指尖。
“我学过按摩手法”裴兆低声哄着,安抚一般地揉了揉宋意生僵硬的手指,“一定比你自己硬按着管用。”
裴兆能清晰地感知到他掌下器官的痉挛,腹部的皮肉微微下陷,薄得几乎能让人摸到骨骼的轮廓。
他将人抱得更紧,另一只手沿着宋意生的发旋往下顺:“放松一些别绷得这么紧。”
“”
当最后一道防线被他攻破,宋意生终于卸力,一声压抑的痛哼瞬间从齿间溢出来。
他本能得想蜷起来,裴兆却动作更快,迅速收紧手背,把那人颤抖的身体牢牢圈进怀里。
掌心隔着布料贴上去时仍是凉的,裴兆便先覆着没动,用体温把他冰凉的皮肤捂热了些,才不紧不慢地施了些力,打着圈按揉。
“忍一忍。”裴兆的声音拂过他的耳畔。
宋意生疼得直抽气,滚烫的呼吸喷在裴兆的小臂上,空着的手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裴兆任由他揪着。
时间在疼痛中变得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掌下紧绷的肌肉终于渐渐松缓,宋意生软在他怀里,呼吸也随之平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