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接过纸张便低头默背,神色专注认真。
柳金枝抬眸看柳霄,柳霄却笑着对柳金枝点点头,眼眸里满是骄傲和自豪。
看来对自家妹妹背下这页单子牌面胸有成竹。
果不其然,用不了一刻钟的时间,月牙就把单子牌面交还给柳金枝,道:“我已在心中默熟了,这就背与阿姐听。”
言罢,清清嗓子,张口便道:“热粥与汤羹有小米粥、红豆粥、绿豆粥、灌肺、炒肝。面食与点心有包子、饺子、炊饼、糯米团子、荞麦饼……”
等月牙摇头晃脑背完,竟果然是一字不差。
柳金枝高兴地将月牙一把抱起,满心欢喜道:“想不到霄哥儿于算经一途天赋异禀,月牙又有过目不忘之能!咱们柳家人才辈出!”
月牙虽然早慧机敏,但毕竟还有孩童的几分羞涩内向,被柳金枝这么大肆一夸,倒不好意思地脸红起来,连忙扑腾着两条短腿滑溜下来缩到一边了。
柳金枝却不肯放过她,绕着圈儿地要去逗月牙,把个孩子逗的满脸羞红。
柳霄在旁边看她们玩闹,眸中笑意深深。
等到两人闹够了,他才微笑道:“阿姐,你一个人要准备这么多朝食定然忙不过来。卯时的时候我也来与你一同做,你支使我打些下手。”
“你既如此说,那阿姐可不与你客气。”柳金枝将一缕青丝挽于耳后,双眸亮晶晶的,“毕竟明日早晨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
一般食贩卖朝食,差不多都得做十几个扇笼。就说一个扇笼里放十个饼子,那柳金枝也得揉两百多个面团。
这是项大工程,两个人忙活也得好一阵。
所以天还没亮,柳金枝就提着红纸灯笼悄悄掀开暖帘,和柳霄一起钻进了膳房。
作为一个新上任的膳徒,柳霄虽然手艺生疏,但胜在听话,指哪儿打哪儿,做事一丝不苟。
所以揉面之类的精细活儿就全由柳金枝包揽,只一时吩咐柳霄道:“去将灶眼烧起两口。”
又一时说:“去打桶水将这些扇笼刷洗了。”
又一时高声道:“霄哥儿,再拿两个盆来装面团,盖层湿纱布等面性醒满!”
柳霄被支使的团团转,累的汗流浃背,忍不住双手扶住膝盖,停下喘息片刻。
但只是这片刻,左边那口灶眼火就小了。
柳金枝抽空飞快瞟了一眼,催促道:“霄哥儿,赶紧添柴!”
柳霄擦擦汗,费力将柴禾拆开塞入灶眼,脑中却莫名闪过那日柳金枝和月牙的对话:
“阿姐的厨艺是向谁学的?”
“孙府的膳工们。”
“那些膳工们凶吗?”
“很凶。”
以前的阿姐连锅都能烧坏,现在对厨艺却好似有十足把握。
也许在当年的孙府膳房内,阿姐也这么被支使过吧?
忙得团团转,却又歇不下来,一边挨骂,一边赔笑,一边却又累得筋疲力尽也不敢停。
阿姐其实过得一点儿也不好。
柳霄抿了抿唇,默默抬眸看向柳金枝。
柳金枝毫无察觉,还在尽力揉面,面色专注认真,那张清丽的脸庞上沁出细密汗珠,顺着流畅的脸蛋线条往下淌,濡湿浅色衣领交叠的脖颈。
“霄哥儿,去给我把擀面杖洗洗。”柳金枝头也不抬。
“……好。”
柳霄抽了抽鼻子,低头站起来去了。
柳金枝瞥了一眼柳霄的背影,似是觉得不对,但又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还是低头揉面。
费力将几盆子面都揉完,柳金枝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却来不及休息,又预备着做馅料。
今日她预备着做的几样面点,大多都得加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