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州记得清楚,当时他站在二楼藏经阁向下望,看见泱泱在同一个男子说话,举止亲昵。
他曾派流云去打探,未果。
但是今天,他又见到了。他能断定,那个男子,就是今日劫囚之人。
不对,或许他们见过不止一面。
看这个人的身手,和那天劫囚车的带头人分明是同一个。
那泱泱呢?
她在这当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
沈惊鸿所骑之马异常神骏,他自己又极善隐匿。在赵九的接应下,他成功逃脱官差的追捕。
因为此事,大理寺上下颇不平静。
直到暮色四合,众人才各自回府。
贺庭州刚一回到西院,小厮长顺就迎了上来,笑嘻嘻道:“世子,秦姑娘来了,在画斋等您呢。”
见世子并不应声,长顺有些奇怪:“世子?”
“知道了。”贺庭州阖了阖眼睛,再睁开眼时,眸中已不见任何情绪,“我等会儿过去。”
第40章得手恐怕都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画斋里的灯亮了好一会儿了。
雁翎在几案前研墨,上好的油烟墨,墨汁丰裕醇厚,隐隐散发着墨香。
墨已经很多了,但她仍在研磨。
旁边放着一张刚画了几笔的画,不远处是她新做的腰带。
贺庭州还未回来,雁翎在脑海里把即将发生的事情预演了好几遍,争取等会儿一次就能成功。
正想着,突然听到“吱呀”一声,是画斋的门开了。
雁翎放下手中的墨条,抬眸看去,只见贺庭州面无表情站在门口。
他现下没穿官服,只穿了一身浅色的家常衣裳,腰系玉带,越发显得他身姿挺拔。
雁翎一眼就看见了那枚她心心念念的玉佩,明晃晃地就坠在他腰间。
“二郎,你回来啦?”她盈盈一笑,走上前去。
贺庭州双手负后,静静地看着她:“嗯。”
今日他回想了很多,妙法寺、劫囚车、以及她舍身挡下的那一箭……
“还好,你今天回来的稍早一点,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雁翎语带嗔怪。
“最近有些忙。”
“我就知道。”雁翎轻笑,伸手去拉他衣袖,“你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贺庭州垂眸,目光落在她拉自己衣袖的手上。少女白皙的手指抓着衣袖,在灯光下,显得她的手指宛若白玉一般。
然而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天妙法寺看到的场景。
她也曾这般对待过别人。
“过来嘛。”少女眸光流转,浅笑吟吟,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
“看什么东西?”贺庭州微一凝神,任由她牵着来到几案前。
“就是这个啊。”雁翎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腰带,献宝一样递到他面前,眸中笑意流淌,“怎么样?是不是和我那天画的一模一样?”
贺庭州瞥了一眼,神色淡淡:“是有些像。”
“你不嫌弃的,对吧?”雁翎似是有些不放心。
贺庭州摇头:“不嫌弃。”
“那我现在给你系上好不好?”雁翎隐约察觉到了他的冷淡,但只当是他连日辛苦太累,并不深想。
贺庭州定定地看着她,静默一瞬,才道:“好。”
雁翎心中大定,近前一步走至他身边,小心取下玉带上的玉佩、
荷包等物,放到几案上,随后又伸手去解玉带上的带钩。
时下男女腰带不同,系法自然也不一样。雁翎第一次给人解腰带,难免生疏,有些不得其法。
贺庭州耐着性子,一动不动。
灯光摇曳,两人的身影被清晰地投到墙上。
亲密,暧昧。
她是第一次给人解腰带,贺庭州又何尝不是第一次?
两人离得太近了,他一低头,就能看见她乌黑的发顶,以及发间颤颤晃动的珠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