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颤一颤的,几乎和他的心跳重合。
贺庭州突然出声:“泱泱。”
“嗯?”
“我们的婚期提前怎么样?”贺庭州听见自己问。
雁翎一怔,暂时停下手上动作:“提,提前吗?这,这怎么好提前呢?都是定好了的。”
“也是。”贺庭州垂眸,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声音很轻,“都是定好的。”
雁翎忽略掉脸颊的异样,冲他粲然一笑,继续低头与带钩做斗争。
终于解下腰带,她松一口气,脸上笑意更浓:“好了,现在要给你系新腰带了。先说好啊,我只给你系一次,以后你要自己系的。”
说完,雁翎回身去拿新腰带。然而不知怎么回事,她脚下一滑,手竟按上了几案旁边的砚台。
变故突然,贺庭州下意识去扶她。
恰在此时,雁翎也慌慌忙忙寻找支撑,抓到他胳膊后,意识到不对,匆忙松开,扶在他胸前撑了一下。最后才就着他的手站稳。
于是,她手上的墨汁好巧不巧,染在贺庭州身上、手上多处,浅色的衣衫脏兮兮一片,手上、手腕处更是一大团墨渍。
“啊呀。”雁翎勉强站好,面带歉然之色,“弄脏了,我不是故意的。”
她扭头看了一眼,庆幸道:“还好砚台没有摔坏,腰带也没脏。”
贺庭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身上的脏污,微微蹙眉:“无妨,洗干净就行。”
研墨作画,难免会有脏污。因此画斋里就有提前放置的半盆清水。
“可是,你这衣裳……”雁翎面露难色。
他素来喜洁,而眼下这衣衫已经被她折腾得不像样子了。
几团脏污在浅色衣衫上,愈发明显。
雁翎轻轻咬了咬唇,很不好意思地小声道:“要不,你去换一身吧,好不好?换回来我再给你系,我先把这边简单地清理一下。”
她蝶翼般的睫羽轻轻颤动,雪白的面颊因紧张而微微发红。
贺庭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好,你稍等片刻。”
停顿一下后,又道:“你不用收拾,让长顺来就行。”
雁翎只是一笑,眨了眨眼睛,也不说话。
贺庭州缓缓踱步而出。
时下男子腰带多为装饰用,他去除了腰带后,少了束缚,宽袍松散开来。行走之间,有些失仪,也有些落拓不羁。
雁翎迅速洗了手,用帕子擦掉手上水渍。
确定贺庭州已走远,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将玉佩放到木雕的缝隙处,学着贺庭州上次的模样,转动木雕。
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响,雁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心内暗暗祈祷,贺庭州回来的迟一些,再迟一些。
唉,失误了,刚才应该佯作不小心,把墨汁涂在他脖子、或者胸前的。
那样他肯定要去沐浴,这样一来一回耗费的时间更久。
事已至此,只能尽快解决了。
书柜挪开,露出悬挂着的画。
雁翎强忍着心中激动,近前细看。
认出是自己曾经拆开过的那幅画后,她胸口一滞,浓浓的失望涌了上来。
她心里有个声音:可能贺庭州也不知道真假,不然不会把一幅假的小心翼翼珍藏在这里。
那真的呢?真正的《松鹤图》在哪里呢?
难道当初皇帝赐给他的,就是假的?
还是说另有隐藏之处,只是她不知道?
雁翎失望之余,强打起精神,打算转回书柜,将一切恢复原样。
然而她视线不经意的一瞥,却注意到书柜后方,也悬挂着一幅画。
等等,看画的内容,竟也是《松鹤图》!
雁翎瞬间双目圆睁,匆匆停下手上动作,几步行至跟前。
方才那一幅是假的,那这一幅呢?
她想也不想,直接取下画,又从袖袋中取出荷包,抽出一根银针轻轻一挑。
——在学习裱画的过程中,这个动作,她已练习过无数遍。
但此刻,她仍是不受控制地手指轻颤。
深吸一口气,雁翎平稳了情绪,才继续先时的动作。
装裱的锦绫被挑破。雁翎一点一点细细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