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脚上的还在。
“不是生病,是吃了毛桃。”贺庭州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明显的探究之色,“泱泱,你不知道你不能吃毛桃吗?”
“毛桃?”雁翎眨了眨眼睛。
她当然知道,而且她就是故意的,甚至在赌,还算好了时间。刚咬几口,她身上就开始发痒了,但她还是硬生生吃下两个。
她想凭借他对她的那点情意,唤起他的怜惜,好好和他谈一谈。
“对,毛桃。”贺庭州眼睛眨也不眨盯着她,留神细看她的神色。
雁翎睫羽轻颤,有些惊讶的模样:“什么意思?我不能吃吗?可是我吃过光桃就没事的啊。”
贺庭州沉默了一瞬:“毛桃与光桃不同,光桃吃得,毛桃未必吃得。”
雁翎知道,区别在于毛桃外表有一层细细的容貌,义父同她讲过的。但这话,她不能说出口,她只低声感叹:“怪不得义父从来只给我吃光桃。”
看她现下实在虚弱,贺庭州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让她好生歇着。
“嗯。”雁翎点一点头,也不提旁的事情,只重新合上了眼睛。
她这一生病,贺庭州没再用锁链束缚她的手。虽说还没完全自由,但到底是有了明显进步。
贺庭州依照郑太医的叮嘱,在一旁悉心照顾,时不时地喂水,又每隔一段时间换下敷在她额头的浸过冷水的巾帕。
又隔两个时辰后,再喂她喝了一次药。
到了后半夜,雁翎身上不正常的热度稍稍退下来了一些。
但是脸上、身上还红红的,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她伸手去拉贺庭州的手,低声央求:“你也躺下歇一会儿嘛,我感觉我都好多了。”
口中说着好多了,可灯下的她脸颊鲜红,一双眼睛雾蒙蒙的,柔弱堪怜。
贺庭州反握住她的手。看她现下情况稳定,略一思忖,稍微收拾一下,躺在了她身侧。
像往常那样,雁翎极其自然地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合眼睡去。
贺庭州默默合上眼睛。
然而他刚眯着一会儿,就惊觉怀里热烘烘的,像是抱着个火炉一般。贺庭州心中一惊,意识到不对。
他试了试她的额头,果真是又发起烧来。
贺庭州立刻惊醒,想下床再为她倒些水,换一块帕子。借着黯淡的灯光,却见她双目紧闭,白皙的手正拽着他的衣襟。
心脏像是被击中一般,蓦的一阵柔软。
贺庭州只得轻轻去拿她的手,柔声劝道:“泱泱,松手。”
半诱哄,半用力,贺庭州小心翼翼从她手里拿回了自己的衣襟,然后放轻动作下床,又去用冷水浸泡了帕子,敷在她额头。
天快亮了,雁翎睁开眼睛,睡眼朦胧看着床畔的贺庭州:“我又发烧了吗?”
“嗯。”贺庭州双眉微蹙,轻轻点头,“已经让人重新煎药了。”
还好今日休沐,他不必去大理寺,能一直守在这儿。不然,她这个样子,他也不放心。
很快,有仆妇送了汤药过来。
雁翎简单盥洗过后,喝下苦苦的药汁,重新躺下。
这一天里,她几次喝药,昏昏沉沉。每次睁开眼睛,总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贺庭州在床边。
他大概是真的很担心她,喂药、换巾帕、为她擦拭身子,从不假手于人。
到了黄昏,雁翎再次醒过来。
这会儿热度退下,她脸颊犹自鲜红,嘴唇却有些泛白。
她拉着贺庭州的手,低低切切:“我不会就这么死了吧?”
“不会,吃错东西而已,能治。”贺庭州尽量安抚,甚是笃定的样子。
他的手刚换过冷巾帕,凉丝丝的,摸着很是舒服。雁翎索性拿他的手来蹭自己脸颊,随后发出满足
的喟叹。
贺庭州眼帘低垂,没有抽出手,而是任她蹭着。
他心疼怜惜,却又享受她的依赖。
“好热,我想吃红豆冰沙。”雁翎小声道。
“现在还不行,等你好了再吃。”贺庭州在她身侧,极富耐心。
雁翎轻声嘀咕:“那行吧,到时候我还要吃酥山。”
“可以。”贺庭州应声道。
雁翎合上眼睛,仍抓着贺庭州的手不松,低声絮絮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我小时候有一次发热,不肯好好吃饭,就想喝点冰镇乌梅汤。可义父不同意……”
贺庭州眸光微闪,内心隐隐有些抵触。
他并不想听她过去的事情,也不想让她打破表面的和平。但她眼下这么虚弱,他打断的话语就没能及时说出口。
“是我二哥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碗给我。”雁翎笑了笑,“义父很生气,狠狠责骂了他。说他不是对我好,是在害我。”
“泱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