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字,叫雁翎。听义父说,他第一次见我那会儿,我受到惊吓,发了高烧,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总得叫我啊,可是,叫什么好呢?正好,他腰间有把雁翎刀,就拿来给我做名字了。”雁翎睁开眼睛,在贺庭州手心缓缓写下“雁翎”二字。
她声音更低:“就是这个雁翎。”
痒痒的触感在手心蔓延开来,贺庭州沉声提醒:“泱泱,你糊涂了,你只有一个奶娘,哪来的义父?”
“我没糊涂。”雁翎声音小而固执,她抬眸,定定地看着他,“二郎,夫妻之间贵在坦诚。我们成婚了,又,又同床共枕这么久。我也不想一直瞒着你。我其实不……”
贺庭州直接伸手掩住了她的唇,声音低沉:“你是想让我现在亲你吗?”
“呜呜……”雁翎即将出口的话,被他堵了回去。
她干脆用舌尖轻轻舔了舔他的掌心。
掌心湿热的触感让贺庭州身子一震,改而捏住了她的嘴唇。
这个模样实在是有些滑稽。雁翎无法说话,只能不停地冲他眨巴眼睛,自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表示不再说了。
贺庭州这才缓缓收回了手。
雁翎深吸一口气。感觉铺垫得差不多了,当前氛围也不错。她试探着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二郎,你能网开一面,放过我二哥吗?”雁翎抓着他的手,目光楚楚,满是期待,“不看别的,看在义父救我一命,养我一场的面上,看在,看在我们以后孩子的面上。”
——根据贺庭州先前的只言片语,雁翎隐约猜到,二哥在贺庭州手上,而不是在大理寺。
贺庭州眼神立变:“你怀孕了?”
郑观春居然没和他提起。
“没有。”雁翎噎了一下,面露尴尬之态,“我是说以后,以后总会有的嘛。”
第57章蛊惑我想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
“嗯。”贺庭州心下微微有些失望,转念一想:也是。
两人成婚还不足一个月,就算有孩子,也不会表现得这么快。
雁翎觑着他的神色,继续道:“我二哥他们不是坏人,也不贪财,相反他们很重情意。只是形势所迫,不得已才要找到那幅藏宝图,而且也不是为了自己……”
“泱泱!”贺庭州皱眉,试图打断她的话。
若在以前,可以用一些特殊方式,可她如今正在病中,有的方法就派不上用场了。
他已经了解到的、一直避而不谈的一些真相,就那么从她口中说出,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
“永昌帝自焚四十八年,那些永昌旧臣的家眷们也跟着受苦了四十八年,沦为贱籍,终日服役,每年都会有好些人不堪辛劳而去世。他们的子孙一生下来,一辈子的命数就注定了。我见过他们,我知道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纵然当初选择错误,不识真龙,也不该祖祖辈辈这样……”
“泱泱!”
——尽管早已猜到她与永昌旧臣有关,但听她亲口说出,则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二郎,我知道你不想说这些,可我要提,我想和你说清楚,说明白,想和过去好好做个了断,想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雁翎仰头看着他,眸光盈盈,神色诚恳,“二郎,放过他们,好不好?”
——平时她数次想谈此事,可总被他岔过去。这次生病,是她为数不多的机会。她不能放过。
贺庭州沉默了一瞬:“所以你就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
“什么?”雁翎心里咯噔一下。
“还需要我提醒你吗?那些毛桃。”
听到“毛桃”二字,雁翎睫羽剧烈颤动,心想,果然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贺庭州轻抚她的脸颊,声音极轻,语气却有些危险:“泱泱,我要是不答应,下次你打算采取什么方式?嗯?”
初时他就在疑心,她这病来的蹊跷。毛桃不是什么罕见之物,若真吃不得,不可能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而且她的症状严重,必是吃了许多才会造成的。难道在吃的过程中就没发现丝毫异样吗?
雁翎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勉强坐起,伸臂环抱住他。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你要是实在不答应,我也没办法。可我私心里,总是希望你能答应的。”
她脑袋埋在他胸前,一字一字,情真意切:“因为我想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
声音很轻,但贺庭州听得分明。他心中微震,语气有些古怪:“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若不答应,你就不会长长久久和我在一起?”
拿这个要挟他?
雁翎摇了摇头:“你用锁链锁了我,自然能绑我这个人一辈子。可是,你真的不想绑住我的心吗?”
她声音很低,隐隐带着些蛊惑的意味。
说这话时,她甚至拉起贺庭州的手,放在了她的胸口。
隔着一层薄薄的寝衣,能清楚地感觉到女子身体的柔软。那柔软之下,是她一声又一声的心跳。
砰砰砰,似乎与他的胸腔共同震动。
贺庭州默然,久久没有收回手。
灯光下,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是有火苗跳动,他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身影。
绑住她的心吗?
贺庭州略略恍惚了一瞬。毫无疑问,这对他而言,是个极大的诱惑。
他心里有她,自然也就希望她与他两心相同。他的心脏因为她这句话而快速跳动。
“二郎……”雁翎话一出口,隐隐有些不安。
她手上的筹码实在不多,完全没有和他谈条件的资格,所倚仗的也唯有他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