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恨自己嘴快,昨日之事历历在目,她还记得自己当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她一时鬼迷心窍配合着假装新娘,二表哥没声张,没追究她,都已是大幸,怎么还敢多舌?
温萦平时反应不算迅速,但这会儿思绪转的极快,结结巴巴地补救:“我,我是说秦泱,啊,我是说二表嫂她胆大心细,吉人自有天相,就算受了惊吓,也不会有事。”
说完,她扯了扯嘴角,在心里为自己竖起大拇指。
“嗯。”贺庭州微一颔首,对她这副表现还算满意。尤其那句“二表嫂”更是深得他心。
见他神色和缓,温萦长长出一口气,后知后觉发现脊背已冷汗涔涔。
因为她这一打岔,卫夫人不满的话语没能成功说出口,只抱怨一句:“那也没有说连茶都不敬的。”
“咱们家不讲究这些虚礼。”贺庭州直接道。
老夫人也打圆场:“没事,以后补上就是。”
卫夫人欲言又止,但最终没再多说什么。
——她确实不喜欢这个儿媳妇,可如今事情已成定局,多说无益。何况此前新娘子还替二郎挡过箭。旁人都没意见的情况下,她若强烈反对,倒显得她多事了。
众人没说几句话,便有下人来报,说大理寺卿杜大人遣人来访。
贺庭州顺理成章撇下众人,先去见来者。
前来传话的是杜大人的心腹,简单厮见过后便问:“贺少卿,杜大人派小的问话,尊夫人的病……”
“多谢杜大人关心,替我回禀大人:内子身体无恙,我夫妇已于昨晚成婚。”
“没事就好。恭喜贺少卿了。祝贤伉俪夫妻恩爱,早生贵子。”来者抱拳道贺之后,又问起另一件事,“昨日各个城门严守,并未发现逃犯踪迹。听闻贺少卿也曾亲自去捉人,不知可有收获?”
对方神情恭谨,眸中却泄出一丝探究之色。
贺庭州静默一会儿后,缓缓说道:“没有,昨日并无收获。”
其实沈惊鸿现在还在贺家的密室里,但不知怎么,贺庭州竟瞒下了此事。
——自十九岁进大理寺起,他一直公正严明,从不徇私。这还是他第一次私设牢狱,隐藏逃犯踪迹。
“啊……”对方低呼一声,有些失望的模样,“原来如此。”
这人拱一拱手,提出告辞:“多有打扰,那小的就这样回去复命了。”
“请便。”
来者离去,贺庭州并未再回松鹤堂,而是去了贺家的地下密室。
这地下密室是老国公还在世时建的,位置隐蔽,光线黯淡。虽是白天,但仍需要灯盏照明。
贺庭州来到密室,借着光亮,打量着妻子口中的“二哥”。
昨日抓捕中,沈惊鸿身上多处受伤,此刻身上血迹斑斑,伤口更是狼狈至极。
他的四肢被锁链锁着,捆绑在一根木架上。头发披散,不知是清醒还是睡着了。
密室安静,脚步声似乎格外明显。
听见脚步声,沈惊鸿侧了侧头,继而微微眯起眼睛:“贺庭州?”
“是我。”贺庭州在他身前数尺外站定。
沈惊鸿冷笑一声:“真没想到,堂堂大理寺少卿也会在家中私设牢狱。”
因为重伤未愈的缘故,他的声音格外虚弱。
贺庭州神色平静:“我也没想到,你们这般胆大,竟敢到我定国公府抢人。”
听到“抢人”二字,沈惊鸿神情立变:“她人呢?你把她怎么样了?”
第54章涂药别让他死了
贺庭州哂笑,心中莫名一阵烦闷。
这两人还真是互相关心惦念,倒显得他是个恶人。
贺庭州近前两步,慢条斯理:“我们夫妻私事,就不劳你一个外人来操心了。”
“你——”沈惊鸿这才注意到,眼前之人嘴上、脖颈的一些暧昧痕迹。甚至贺庭州的虎口处都有一圈明显的齿痕。
不难猜测那是什么。
阿翎早已言明会离开此地,如今却被迫……
“禽兽,你对她做了什么?!”沈惊鸿脑袋“嗡”的一声,胸中的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他目眦欲裂,满腔的愤懑无处发泄,狂叫一声就要攻击贺庭州,“我杀了你!”
但他四肢皆绑着粗重的锁链,身子无法移动分毫,只能徒劳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你以为我不想杀你?若不是顾及她,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贺庭州后退两步,眸中一片沉静。
沈惊鸿愣怔,意识到自己眼下奈何不了他后,渐渐冷静了一些,不再挣扎,只有胸膛仍在剧烈起伏,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贺庭州,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
贺庭州冷声道:“放心,她是我刚过门的妻子,是贺家的少夫人。没人能伤害她,除了你们。”
“哈。”沈惊鸿冷笑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我们害她?”
阿翎与他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把她当眼珠子疼,怎么可能伤害她分毫?
“难道不是?她在这里,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吃穿用度皆是上乘。若被你们带走,只能是亡命天涯的逃犯。”
沈惊鸿冷哼,却没有出言反驳,只说一句:“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