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腰间的探测仪,又摸了摸怀里的霜之心——那是许殇送她的定情信物,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烫。
“我准备好的,从来不是迎接。”她对着风说,声音轻得像叹息,“是撕碎它。”
远处传来战戟劈裂空气的尖啸。
戴瑶握紧探测仪往西南方向跑,碎纸片在她脚边打着旋儿,其中一张飘起来,露出背面没被她看见的字:“阿星知道……”
戴瑶追到西南角时,月光正被阴云啃噬得支离破碎。
许殇的战戟劈开最后一截黑藤,金光照亮他染血的衣襟——那些黑藤竟在他伤口处渗出墨色黏液,像活物般往皮肤里钻。
她刚要冲过去,后颈突然被人扯住衣领,阿星的喘息喷在耳后:“瑶、瑶姑娘!我有话要说!”
他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戴瑶锁骨,破书在两人中间被攥得哗啦响。
戴瑶反手扣住他手腕,却现那细瘦的胳膊抖得像风中芦苇:“阿星?你不是被阿翁叫走了?”
“我、我把《九泉志》藏茅房了。”阿星喉结滚动,额角汗珠砸在戴瑶手背,“方才掉的纸片……背面还有字。”他突然凑近,声音细得像蚊鸣,“传说中,每一位战神继承者,都与冥魇有着血脉联系。若无法斩断这份羁绊……”他猛地咬住嘴唇,血丝渗进苍白的唇瓣,“最终会被吞噬。”
戴瑶的探测仪在腰间烫得烫。
她几乎是扯着阿星冲进临时书斋,烛火“啪”地炸开灯花——阿翁整理的残卷堆成小山,最上面那本《地府承继录》正摊开在“战神篇”。
泛黄纸页上,朱笔批注如刀刻:“冥魇为阴世至暗,战神为至阳,二者同源共生,如影随形。若承继者意志薄弱,必为魇噬。”
“咚!”
议事厅方向传来桌椅翻倒的巨响。
戴瑶踹开书斋门时,正看见阿古踩着长凳,青筋暴起的手指戳向许殇空着的主位:“都醒醒吧!你们看见将军眼里的黑了吗?他砍黑藤时,那些藤条往他伤口里钻!那是冥魇在认主!”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铜锣,震得房梁落灰,“三个月前忘川结冰,现在封印裂缝,下一个该是我们的骨头被黑藤缠碎!”
阿花抱着孩子缩在墙角,孩子的短刀穗子被她攥得变了形。
几个老鬼卒交头接耳,鬼面下的眼睛忽明忽暗——他们跟着许殇打过三途河的仗,可此刻阿古的话像根细针,正往他们心里扎。
“住口。”
阿翁的声音像块冷玉,砸在吵嚷的人群里。
他扶了扶老花镜,枯瘦的手指点向墙上挂的《九泉图》:“二十年前冥魇现世时,许将军用战戟挑了它半颗头颅。若他是灾星,当年早该让我们全死在血池里。”他转向阿古,镜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你急着煽动人心,莫不是怕将军查清当年旧案?”
阿古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踹翻长凳时带倒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脚面也浑然不觉,只瞪着阿翁踉跄后退:“你、你护着他!你等着——”话音未落便撞开门冲了出去,门环撞在墙上,出沉闷的“咚”响。
戴瑶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许殇空荡荡的主位,想起他说“我本属于它”时的眼神,想起黑藤钻进他伤口的画面,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深夜,她坐在许殇营帐外,霜之心在掌心跳动——那是他用自己肋骨里的寒玉雕的,此刻正随着她的心跳烫,像在回应什么。
“我要进他的梦境。”她对着阿勇说。
阿勇正用布擦拭战戟,闻言手一抖,擦布掉进炭盆里,“瑶姐,那太危险!梦境里的冥魇能吞噬神魂——”
“所以需要你守着。”戴瑶解开颈间银链,霜之心垂在掌心泛着幽蓝,“用捆仙索把我和他捆在一起。要是我过半个时辰没醒……”她顿了顿,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就砍了我的手。”
深夜的营帐里,许殇的呼吸声像远处的闷雷。
戴瑶攥着霜之心贴住他眉心,探测仪的红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成网。
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再睁眼时,她站在一片血池边——水面倒映着她的脸,却又不全是她的脸,眼角爬着墨色纹路,像许殇身上的鬼纹。
“你以为你能阻止命运?”
声音从头顶炸开。
戴瑶抬头,看见云端站着个模糊身影,像被墨汁揉皱的纸人,“你们不过是棋子罢了。战神需要冥魇证明力量,冥魇需要战神延续存在。”它的声音忽男忽女,像无数人同时说话,“他早晚会变成我,而你……”
血池突然沸腾。
戴瑶脚下的地面裂开,黑藤缠上她的脚踝,疼得她几乎咬碎后槽牙。
她望着远处逐渐清晰的许殇身影——他站在血池对岸,战戟垂在脚边,眼尾的红蔓延到整张脸,“阿瑶,过来。”他说,声音里是她熟悉的低哑,“过来,我们一起回家。”
“不!”戴瑶尖叫着拽断黑藤。
她冲向许殇的刹那,血池里的倒影突然扑上来,指甲掐进她后颈。
梦境开始崩塌,血池变成碎星,云端身影的笑声穿透黑暗:“太晚了——”
戴瑶猛地惊醒。
冷汗浸透了后背的战术服,她抓过旁边的水囊灌了半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刺进胃里。
月光从营帐缝隙漏进来,照在床沿那道身影上——许殇坐在那里,双腿交叠,战戟横在膝头。
他的左眼完全墨黑,右眼却清亮得反常,嘴角挂着她从未见过的微笑,像只盯上猎物的恶狼。
“你不该来这里。”他说,声音像浸在冰里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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