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扭了头,面容憔悴,那双杏儿眼里含着泪,在油灯的映照之下,亮晶晶的,他?在病里带了两分?稚气?。
“琇莹师兄,我想先生了。”
琇莹抬起?头,不让自已的泪流下来,他?顿笔,轻声温语,却带着浅淡又漫长的思念和悲伤。
“先生坟前长的那颗寒梅今年想必抽芽了,你?去给它除草了吗?”
荀先生的衣冠是张苍抱回邯郸葬于祖陵的,尸骨是被琇莹掩埋的,葬于学宫后山,在那里正好可以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学子。
琇莹和张苍常去给他?除草,也是他?二?人发现了墓旁的那颗幼芽。
说来,那梅竟成了思念的寄托了。
“太忙了,我来不及去。琇莹师兄,你?我和其他?师兄来日?闲了,带酒去,可否?”
他?话说的含糊不清,可琇莹听?得清。
“好,我与我阿兄都去。”
他?们刚说完这句话,琇莹正准备向?上递书,就看见了大总管带着几个侍从急匆匆地向?他?走来。
那总管见了自己家公子住的地方,也是满目心疼。
“公子耶,王上知张苍病了,让您赶快出去顶着他?的活。”
琇莹冲他?笑了,“南翁1,无?事的。”
然后一把把木板上的张苍隔着自己的裘衣给抱了起?来,交给了大总管身后的人。
“他?病了,请王医为他?医治。”
大总管应是,“本就是王上下了令的,张苍小先生乃是国之肱骨,自然闪失不得。”
琇莹轻颌首,便走了出去。
这公子一身写?意清雅,恰若月射寒江,可身上又盈着三分?尊贵气?,带着些威仪,倒真?衬了其闻名于秦的王佐之名。
琇莹出了廷尉府,也未与忙得飞起?来的廷尉府众人打招呼,便径自往财务部的官署去。
他?到了之后,就看见了埋在纸堆里,哀哀切切的一群人。
陈长作为而今最大的长官,自己此时也是脑袋空空,术业不专攻啊!
几个年轻的刚出学宫的孩子,把自己的头往桌上轻磕,一副抓狂的样?子。
“公子怎么还不出来,保护一个没用的太后不利而己,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能让公子下狱,公子不在,太难了。”
“苍先生也病了,我们跟没头苍蝇似的。”
“张苍先生的病什么时候能好?公子,我要公子,要苍先生。这些数字能算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