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成一句话阴阳怪气的拐了四道弯,而陆承嗣只抬眼瞥了他下,对方大概是忘了,他神魂修为虽强,但这副肉身却依然不过刚步入修行,尚还在凡人与修士的过渡。
因而一夜未眠,尽管青年的神情如旧,但眼底浅淡的青黑却将他的老底掀的干净。
但陆承嗣却并不想在此地戳穿他,免得。。。。。。让对方恼羞成怒。
少年心中揶揄,却是处处顺着纪云成所想,面上依旧平静的看着对方的动作。
大抵因为昨夜的事情,少年并未发现自己高束的头发有些松动,在耳后方的发丝有几根垂落,只贴在脖侧后苍白的皮肤上,纪云成坐在床边看着,却听到对方平静的叙述道:“你身上被留了印记,”
纪云成眼神微晃,闻言他方才低头看着自己整个手臂露出的黑色痕迹。
昨夜匆忙之下,纪云成并未没在意,此刻看来却青紫可怖,一条一条的重叠交织着,却是那些头发丝残留下来的魔气。而陆承嗣也站起身,走至他的身边。
“不知为何,这些魔气残余在你体内难以清除。”
少年的声音有些迟疑,但他那双眼睛却依然锐利至极,说话间径直附身抓着纪云成的手腕,那几缕发丝也飘飘晃晃的自侧脸滑下,落在陆承嗣眼睫不过几厘的地方。
单是这点,就让这规矩的剑修在卧房中平白多了几分可能只有纪云成才能感觉出的旖旎。
在对方凝眉检查的同时,纪云成也状似惊异的低下头,只是青年的眼睛却没去看自己被握住的地方,任凭对方朝着他的手臂施法,他只微微侧眼看着尚无所知的少年,状若无意的拉近了些许距离。
说的都是些废话么。
他是魔修的里子,练气的壳子,魔气不跟在他身上,还能在哪里。
纪云成半撑着身体听着,很想笑话现在这尚还稚嫩的伪君子,但他却细细的端详着少年的眉眼五官,甚至连一分一毫的细枝末节都未曾放过。
人模狗样。
“锁妖阵已经被我加固,妖魔尚且在赵府内,其他弟子另有安排,你暂且跟紧我。。。。。。。”
在纪云成身上的魔气被姑且遮掩后,陆承嗣说着忽地抬头,却正对上与他靠的极近的纪云成,二人四目相对,与少年平静的目光相触间,纪云成滚了滚喉结,立刻意识到他这种行为的怪异。他方想继续说些什么讨人嫌的话,好将这个打诨糊弄过去。
但对方却很明显的并没有过多在意,或者说剑修脑子里根本没有那些弯弯道道。见青年身上痕迹渐褪,陆承嗣也没有再耽搁的意思,只松开纪云成,径直站起身打开房门。
而被扔在一旁的纪云成眼瞧着少年挺拔的背影逐渐远离,却是缓缓捏紧了自己的手掌。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为什么昨夜陆承嗣会如此轻易的松口让他留在这里。
原是为了这个。
纪云成眼底更冷,此刻屋内只有他独自一个,也并不做遮掩,青年脸上的表情逐渐浮现出种轻蔑的讥诮。他慢吞吞的穿了外衫,方才重新跟上刚才对方的脚步。
其他弟子早就已经在外面各领了简单任务四散开,而最后留守的一个弟子,见纪云成姗姗来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随即才指着桌上的饭盒开口道:“就剩这些,爱吃不吃。”
而纪云成却只套着一身松松垮垮的外衫,目光扫视了一圈之后,方才像个大爷般站着,悠悠问道:“……小师叔呢?”
那留守的弟子打量了青年,最见不得纪云成仗着被袭击过一次,便摆出这副懒汉样,但却碍于陆承嗣的嘱托,不得不耐着性子道:“师叔在昨日外头院子问赵家的人。”
纪云成:“什么。”
他没去掀开那个饭盒,而是抬脚就朝着赵府的花圃处而去。
相较起夜晚的时候,白日的赵府院落错落有致,无数的花卉争奇斗艳,而在最中间的亭子上,几个身影落入了纪云成眼中,
“仙长,昨夜我原本早早的就已经歇下了,可那声音猛的响起来,实在吵的我心悸。”
赵小姐惨白着一张脸,西子捧心般坐在那里低低咳嗽着,那双眼睛都有些失去了光彩。
她的婢女扶着她,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而站着的少年表情未动,但却也垂眼看着这女子。
尽管二人间距离不小,但都端的一副好样貌,此刻在亭下只让纪云成脚步定住,青年立与树荫下,眼中郁郁看着。
他忽的有些后悔,叫那个妖魔披着好端端的人皮在这装模作样。
若是现在这女人显出魔气,大概会被这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小少主一剑结果了,哪里轮得到现在这幅郎情妾意的样子。
大不了他再去寻个更强的妖魔扔在回去的路上。
纪云成说罢就想立刻将对方打出原形,但在将抬手的时候却又想到件事情。
都说情之一字,最为伤人。
如果让陆承嗣真的喜欢上对方……不、不用,只要有些好感,再让那东西显露出原貌……
怕不是得吓成什么样,以后估计也再不敢随便接近这什么赵小姐李小姐的。
青年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最终又背在身后,慢悠悠的踱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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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我来了。”
赵小姐还想说什么,随即被一个人硬生生挤了进来,对方高挺的背影讲她挡了个严严实实,像是有意作梗。
她定睛一看,竟是昨夜从手上逃了的炼气废物。
可恨。
就是这家伙,昨夜害得她差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