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亡故之后,纪云成只对着那新立的坟磕了几个头,就跟在测灵根的人身后进了归元门。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修仙,但归元门拒绝他更进一步,更有的人说他一辈子只配做洒扫。@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年少时的纪云成自然不信邪,他被欺负狠了,就靠着自己咬牙走了几千里去大宗拜师。
在五年风餐露宿之后,他站在华清宗下仰面望着这一切。
纪云成不会文人诗词,但却依然能被眼前的巍峨仙宗牢牢的吸引住眼球。
到了华清宗,登阶,被真霄道人看中,一切都是如梦般的好事。
但纪云成随即却发现他的无用,竟是和在归元门的时候一分未改,在不知道多少次被击落长剑之后,他压根不敢去看师父失望的眼神,更对着诸多同门的戏谑无言以对。
他本就走了大运气,还能奢求什么呢。
纪云成心气都有些低沉下去,他原本只想着再努力些,再努力些就好了,但他又实在无能无用。。。。。。。
这个时候,却有个唯一肯正眼看他的人出现了。
那个人不仅仅正眼瞧他,还愿意亲口称他为友人,还愿意听他讲话,陪他练剑。
纪云成只记得那年的清明比起以往来的都要和缓,连他最讨厌的绵延不断的细雨都顺眼了点。
他甚至不再在乎师父和那些同门如何看他,他只想听小师叔清清冷冷的声音,只想着那个人。
只要那个人能够夸他些,单单是想到以后或许有日日相见的可能,纪云成一直空茫的前路就像是忽地找到了盏明灯,也让他几乎立刻找到了值得他费劲一切努力的位置。
在其他师兄弟讨论路上所见诸闻之时,纪云成只在另一侧的厢房内辗转反侧,他此刻身上的佩剑是小师叔给的,就连那身上的衣物也是上次和小师叔游历的时候,对方赠与他的。
青年捏着那个玉佩,晦暗的绿光在他的怀里被揣着,捂热又拿出来看冷了。
他白日里买了这个,但又惦记着小师叔喜欢不喜欢。
他真的好喜欢小师叔。
纪云成唯独希望能有并立的那一天,至于那份额外的感情,他自觉这辈子都没勇气说出来,但这丝毫不妨碍他心甘情愿跟在对方身后。
因而在听说对方嫉妒他的时候,纪云成一个字也不信,甚至反而怒骂了那些居心叵测的同门,什么可能……
他不以为意,直到被爆出魔族血脉,在千百双眼睛下,他被指认是魔尊贺明昀的转世,随即被那个人踢下深渊。
在落下深渊的前几年,纪云成依旧不死心,他并不相信什么转世的说法,只觉得是自己惹了小师叔生气,对方找了这个借口罢了。
青年唯满心反复道歉,最终思前想后,只觉得他确实该死。
如果小师叔真的不喜欢他,那也是因为他哪里让他不高兴了。。。。。。。如果辞了师父就能得到对方一个笑脸,只要对方开口,不,甚至不用对方多说一句话,他肯定也会去做。
在深渊底下的第十年过去之后,他开始想他了。
对方开始每一个夜晚都出现在他的眼前,那张脸、那个人、那每一句话,他真的很想对方,深渊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这些魔兽,他只能杀它们,没有人和他讲话。
……都是因为他太过于蠢笨了,脸色都不会去看。
真的如果能再来一次,他一定察言观色。
。。。。。。
第二十五年的时候,纪云成从满心的歉意,从而转向自己所谓的魔族血脉。
他的怨恨乃至到了恨不得换血的程度,在发疯的时候甚至将手指抓的血痕满身,而还是有源源不断的魔气钻入他的五脏六腑。
对人来说剧毒的瘴气对他来说,却是修为一日千里的灵丹妙药。
这样的现状实在让纪云成恶心至极,他是纪云成,不是贺明昀,不是那种魔头。
他又没叫过那个名字,只是那些人强加在他身上的名字,为什么要算在他的头上?为什么要怪他呢。
……为什么非得是他,为什么他会活下去,为什么不去死。
掉下来就死了不就好了。
。。。。。。
第六十八年。
为什么非得是他?
随着魔气深入骨髓,纪云成的脑子逐渐想清楚了,他出不去,深渊底下也无甚有意思的东西。
他无赖般的坐在深渊的地上,周围尽数是被屠戮干净的妖兽。
只是纪云成唯独呆滞睁着那双赤红的眼睛,现在不仅仅是晚上入梦,现在白日里也会有无数场景在他的眼前打转,纪云成仔细的看着,他不住的回想着掉下深渊之前的一点一滴,似乎就能将面前这片肮脏的血土幻想成那片华清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