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成非要自虐般的在记忆里找到对方待他好都是别有用心的证据,百年的死寂已经让青年的精神紧绷到了一个极点,他不得不反复告诫自己应当去恨那个人,方才能留下些许清明神智。
他只能这样认为,而且活下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去复仇。
如果那个人对他的好有一分是真的,那他又该怎么办?他还能去恨吗?还是继续像是那个苟延残喘的狗一样,天地无所容身……
纪云成不敢去细想,他的脑子已经快坏掉了。
可是真的所谓想明白之后,比起坦然接受的解脱,在他骨髓深处更如杂草般滋长的却更是痛苦的。
为什么不能真的把他放在眼里?分明只有和他说,他什么都会去做的。
他真的什么都会去做的。
他究竟哪里做错了。
纪云成恨极了那个玩弄他的家伙,高高在上的施舍,却又收了回去。
他之前有多喜欢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人,此刻就有多恨对方。
等他出去,他要把那个小人一寸寸活剐了。
五十一年。
……小师叔。
六十年
求求谁和他说一句话。
一百二十二年。
……他要杀了陆承嗣。
他要杀了陆氏一族,他要杀了华清上下。
他要把那些人都杀得干干净净。
一百三十一年。
去死。去死
去死。
陆承嗣去死、华清去死、都去死。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打碎了骨头从深渊底下爬出来的男人,他已然不是原先那个带着些许卑怯的华清弟子,甚至连身形与传说中的明恣魔尊并无二致。
无论心底爱与自卑和最后歉意如何交织,最后都只剩下如干火般灼烧的怨恨,他自己其实也分不清他是贺明昀还是纪云成了,只当要报仇,他要去杀了那个小人。
再度来到华清,纪云成依旧抬头盯着这仙宗,心底唯有十分激动。
他该什么样才能让那家伙吓疯掉?
直接杀过去?不,不行,万一这种小人躲起来怎么办。
他要在对方面前掀开脸,让他看看这张脸是谁……然后一刀一刀割了对方。
他已经迫不及待看着那张脸被惊恐替代,他真的很想看对方猝不及防看见他该是如何做派——
纪云成勾着笑,活像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妖鬼,就连那张苍白的面皮都使得男人神情阴鸷到疯狂的地步。
第一个看见他的得是陆承嗣、必须要是陆承嗣,他就是回来讨朝对方债的。
要将陆承嗣吓疯的想法尽数占据上风,男人甚至忍住了将华清宗上下屠戮干净的冲动,只改头换面进去。
眼前华清内一切如旧。
只是……那个人呢?
而当他立足与那墓碑之前,高挺的白色背影沉默了良久,最终男人只笑了笑,他的笑声活像是从喉咙里面挤出来一样可怖,而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东西。
……他绝不信陆承嗣会这样死了,一定是因为惧怕他。
对,是怕他,哈哈哈哈……对方也怕死,怕他来冤魂索命,是愧对他,所以躲起来了!
不过是丧家之犬,丧家之犬。。。。。。。
哈哈!他确定,他确定这个坟里面定然空无一物——
纪云成的脸上唯有笑意,但他的身体却只朝着那坟茔抬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