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但问题是裴郅不是这样的人。
如今他们关系进了一大步,哪怕是单凭着朋友二字,她已能做很多事。有了这层递进,她觉得离成功应该不远。俗话说烈女怕缠男,或许反过来也一样。
主仆俩说着话,消失在夜色中。
而在那黑暗深處,裴郅一直目送着她们。
解永不知何时过来,站在他身后,明明已经看不见她们的身影,却还是朝她们离去的方向伸着脖子看,“那个顾四,还真是越想越不简单。你此次离京谁也不知道,她居然能找来,你说她是不是在你身邊安插了眼线?”
“我身边的人,不是你吗?”
“……”
解永“啧啧”两声,手往腰间一摸,刚想拿出扇子来摆个样子,猛地想起这黑灯瞎火的也没人看到,索性作罢。
“想不到你裴廷秀竟然会开玩笑了,也是难得。她刚才和你说什么了,你还让她抱你,你不会是想假戏真做吧?”
什么是假,什么是真?
裴郅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明明梦里是假,现实是真,他却将梦中的玉人儿和现实中的小狐狸混为一淡,连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沉迷于内心深處的欲,还是现实中的那一丝在意。
“无论她想做什么,我都奉陪。”
“她摆明想戏弄你,你若是顺了她的意,我怕你到时候越陷越深……”
“白圭,如果我愿意呢?”
“……”
两人相识多年,解永自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惊讶之余,又不觉得意外,“廷秀,你想好了?”
“嗯。”
*
晨钟一响,林间惊鸟。
顾荃也跟着醒来,打眼一看外面天还黑着,又重新倒头睡了一觉,等到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
南柯早已将饭取回,温在小泥炉上。
清粥小菜还有白面馒头,这就是寺里的朝食。
用过早饭后,她与寺中高僧学习经书并打坐一个时辰。在此期间她没有见过解永,也没有见到裴郅。
南柯打听过,进寺入住的只有解永,没有其他人。
陈九都打探不出裴郅的形踪,说明他这次出京是机密,不欲为外人知道。如此说来她若想见他,还需等到入夜之后。
寺中僧人往来,没有世俗纷争,没有红尘纠缠,仿佛时辰都变慢许多,人心也跟着戒骄戒躁沉静无比。
上回来寺中,她因着身体之故没有亲自去取那仙泉水,此次倒是有体力有机会。
那眼泉水在寺中的后山,从后门出去先往上行,一路上还可见挑着陶罐的附近村民,应该也是去取水。
走着走着,她不经意往后一看,见有个身量修长面有须衣着寻常的中年男子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许是那人的仪态太过出众,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第二眼,她便看出端倪来。
她索性停下来,等那人走近后,嬌笑着打招呼,“裴大哥。”
南柯一脸震惊,“姑娘,他是……”
这人肤色黝黑,胡茬满脸,自家姑娘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正思忖着,听到对方唤了一声,“祜娘。”
还真是裴大人!
裴郅这般打扮行事,更能说明他此行确实是避人耳目。
山野處處生机勃勃,树木青翠草色嫩绿,青绿中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招惹着蜂虫不停忙活穿梭。
黝黑有须的中年男子与冰肌玉骨的嬌弱美人儿,这样的两人组合在一起,任是谁见了也会多看几眼。
因着萬仙寺近年来香火鼎盛,吸引许多京中贵人。贵人们为表心诚,其中很多人不用下人代劳,自行来取仙泉水,是以附近的村民也长了见识,久而久之少了敬畏害怕,多了好奇随意,一旦遇上不仅会大着胆子看,还会议论一番。
一位年轻些的村婦快言快语,道:“看他们的年紀像是父女,长相却不太像。”
随行的年长婦人抿着嘴笑,“你还是太年轻,看人不准。我看他们不是父女,倒像是来山中相会的……”
她们说着话,故意走得近了些。
那年长的婦人惊呼,“天哪,这姑娘长得也太好看了!莫不是天下的仙女下了凡?”
“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你说她怎么能跟个又丑又穷的老男子……”年轻些的妇人不解着,一副很是替顾荃可惜的模样。
“你知道什么,这男人啊不在乎美丑,你看他那身量多好,肯定有劲……男人还是年紀大些的好,年纪大有年纪大的好处,会疼人……”
她们声音低下去,叽叽咕咕不知说什么,一边说话时还都红了脸,不时往他们这边看。
顾荃哪怕听不清她们说什么,约摸也能猜到一些。
世家高门规矩大,女人们囿于礼数规矩,莫说是当众肆意谈论男子,便是说话大声了些都是失礼。哪里能如此毫无顾忌地盯着男人的身段看,尤其是眼神还集中在下半身,目光灼灼露骨。
她不无好笑地想着,她们哪里知道裴郅不近女色,那方面或许不是很有需求,否则自己哪里需要这么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