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说不出来,可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且甚是微妙。
比如说关云风,他愣是从裴郅的话中听出两层意思,一层是炫耀,另一层是警告。他心里堵得难受,说不出来的闷得慌。
“顾四姑娘今日确实受了惊吓,有人似乎故意想害她。她嫁给了你,你所做的一切便与她有关,日后还不知有多少担惊受怕的事等着她。”
言之下意,是裴郅这个当丈夫的,连累了身为妻子的顾荃。
裴郅也不反驳他,顺着他的话道:“关大人所言极是,日后本官定当好好保护她。”
他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更是心口堵得厉害。
两人你来我往的,听起来客客气气,气氛却是有些不太寻常。有机灵点的,隐约觉察出他们之间的火药味。等到裴郅离开后,小声地和同伴嘀咕,“你说大人若是对上裴大人,谁更胜一筹?”
关云风耳尖,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没好气地瞪了那人一眼。
论武力他比不裴郅,论姻缘,他只有羡慕的份。
若是他早些归京,有些事会不会不一样?
*
顾荃回到裴府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给芳宜郡主请安。
屋子里已经放了冰,一进去便感觉到丝丝的凉意。凉意并不浓烈,只因冰搁得不多,摆放在屋中四个角落里的冰鉴唯有一处用上。
芳宜郡主怕熱,哪怕搁了冰,胡嬷嬷手上的扇子却未停。
主仆二人见顾荃掀帘而入,齐齐望过来。
“祜娘回来了。”
“二夫人回来了。”
俩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听得顾荃心头莫名不是滋味,仿佛她们是被留下来的空巢老人,望眼欲穿地盼着儿孙们归来。
她近到跟前,接过胡嬷嬷手中的团扇,替芳宜郡主扇起风来。一边扇一边说起家里的事,听得芳宜郡主频频皱眉。
“这人心思不正,必须尽快找出来!”
等听到她说起和顾荛断绝关系一事,老太太心疼不已,直言,“好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与顾荛断亲,她半点为难都没有。
“孙媳不为难,就是害怕连累你们。”
“傻孩子,我们有什么好为难的。难道别人要害我们,我们还得帮着助纣为虐不成?你放心,无论何时,祖母都站在你这边。”
顾荃因为这话,红了眼眶。
这辈子她何其有幸!
她因为街上的那一出,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芳宜郡主以为她是累着了,体贴地让她回去歇息。
天气确实热了许多,大开的雕花窗,送来带着燥意的风。南柯问她要不要用冰盆,她想了想还是过几日再说。
歪在床上看了会书,不知不觉有了困意,等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暮色层层递进,一点点地沦为黑夜。
她睡出了一身的汗,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绣着梅竹的丝绸屏风围挡着,热气与花香氤氲着,她被笼罩其中。闭上眼睛靠着浴桶,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
水蒸气持续包围着她,她口渐干。
“水。”她对守在外面的南柯道。
一杯温度刚好的茶从背后递到她嘴边,她就着去喝时,用手扶了一下,顷刻间汇入体内的生命力让她为之一颤。
是裴郅!
她不动声色将茶喝了一半,送茶的人退出去后才缓缓从水中起来,被热气熏蒸过的脸红扑扑的,眼睛也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清亮,心里想着这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成与败,便在今晚。
思及此,她光着脚绕过屏风。
裴郅背着手站在窗前,夜色与屋内的烛火相互碰撞着,好比是黑与白的较量。他听到动静慢慢转身,眼底的暗与外面的黑相得益彰。
他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人,通体的冰肌玉骨,仅着薄如纱的亵裤与一件巴掌大的小衣。那小衣嫩翠欲滴,细细地带子像勾魂的锁链。
顾荃心跳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像是在献祭。那光着的脚被地板衬得更为白嫩,脚趾小巧玲珑,指甲透着粉,分外的惹人爱怜。
她没有说话,裴郅也没有开口。
男人放肆地看着她,从上到下,每根脚趾都没有放过。那眼中的幽火,像是从深渊而起,窜着黑蓝的光,神秘而危险,让人害怕的同时,又不自觉地想靠近。
他们心有灵犀地怀揣着各自隐蔽的心思,迎接着即将发生的事,极有默契地等待着,彼此心照不宣着。在她靠近的那一刹那,人立马已被凌空抱起。
珠帘垂,红帐落,鸳鸯戏水荡情波。
或许是明月侵染着春风,也或许是急雨拍打着娇花,他们不分彼此地纠缠着,真正融为一体时,裴郅几乎快被焚烧殆尽的理智告诉自己,莫说是区区寿元,便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
而顾荃在那一刻,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身体的痛与欢愉,还有极其汹涌的生命力,像天崩地裂,也像是山呼海啸。
她一时承受不住这强劲到宛如重生的灭顶力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第65章第65章这哪里是圆房,分明是吃……
须臾之间,她陷入一片混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