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擔心,你说那人处心积虑的对付你,不知还会連累多少人。幸好三弟没事,否则你该有多自责。”
这话听着像是擔心,但其中的恶意,顾荃心知肚明。
“二姐姐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顾荛叹了一口气,“我说不好,就是觉得那人一日不得手,必定会不善罢甘休。”
“所以我应该去死吗?”顾荃突然语气一变,退后两步,声音带着哭腔,“二姐姐,你放心,我不会連累你的。”
屋子里的几人听到动静,皆是惊了一下。
顾老夫人连忙出来,急问,“怎么回事?”
顾荃眼中满是泪,“祖母,二姐姐说禀儿这次出事,恐怕还是因为我,她怕我还会连累更多的人,连累到她。她已经嫁了人,委实不必跟着我担惊受怕,从今往后,我与二姐姐恩断义绝,日后纵是我有千般磨难,也不会连累到二姐姐。”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
“祜娘,你这是……”
顾老夫人话都没说完,她已指天为誓,“苍天在上,长辈们都在,还请替我做个见证。今日我顾荃与顾荛姐妹情断,冤有头债有主,那些想害我的人都听好了,我和顾荛再无关系!”
说完这些,她已是泪流满面,“祖母,对不起,是孫女不孝,连累了别人。二姐姐害怕也是应当,三姐姐,你若是害怕,定要告诉我,我不会连累你的。”
顾茵心中惊骇,好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这个四妹妹还真能说到做到!
这些日子以来,她也明白了很多事。没了顾家,她什么都不是。姨娘也看透了,千叮万嘱让她以后要和出嫁的大姐四妹妹交好。
方才她是一时没忍住,眼下后悔不已,赶紧表态,“我……我没有……我不怕。”
沈氏回过神来,推了顾荛一把,“你还快向祜娘道谢,你哪有怕被她连累,你就是担心她……”
这不是姐妹之间断亲,这是他们沈家和裴家断亲!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顾荛根本反应不过来,她看着顾荃,仿佛从来不認识一般。
“四妹妹……”
“杜少夫人,以后请叫我裴夫人。杜少夫人放心,我以后不会去杜家,还望杜少夫人明哲保身,莫要踏入我裴府半步。”
“哪能这样啊。”杜氏都急了,如此一来,那裴家和杜家岂不成了陌路?“祜娘,你小题大做了。巧娘,你还快向你四妹妹赔不是。”
“大伯娘,我没有小题大做。杜少夫人话都这么说了,我若是还不放手,日后她万一有个什么事,我岂不成了罪人。”
顾老夫人两眼发黑,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个巧娘……
她无比失望地看着顾荛,“巧娘,顾家对你仁至义尽,我!这个老婆子更是对你问心无愧。你四妹妹哪里对不住你,你竟然不知怜悯她,反而这么容不下她。既然如此,以后顾家你也别回了。”
又对沈氏道:“亲家嫂子,这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沈氏气得想骂娘,什么叫交给她,她也不想要啊!
杜氏都急眼了,“母亲,这……传出去不好听。”
“她自己做得出来,说的出来,我们再是给她遮脸面,又有什么用。我乏了,你们散了吧。”说完示意顾荃扶自己回屋。
沈氏气得浑身发抖,来之前她千叮咛万叮嘱,让顾荛帮着说好话,谁知这个儿媳成事不足,坏事有余,竟然还跟着添乱。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顾荛,扔下一句“我也不管了”的话,甩着袖子走人。
杜氏见状,跟了过去。
顾荛面白如纸,人也有些摇摇欲坠。
顾茵看着这样的她,莫名生出几分庆幸,“二姐姐,从前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愚蠢。”
所有人都走了,全都抛弃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动了,摇摇晃晃地去追沈氏。
半开的雕花窗扇后,顾老夫人一直看着她跑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巧娘,被她那生母给养歪了。”
顾荃站在她身后,脸上还有泪痕,“那人藏在暗处,处心积虑害我,手段之离奇让人防不胜防,二姐姐害怕也是人之常情。我不怕做恶人,只要二姐姐能心安,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转过身来,抚摸着顾荃的发,目光爱怜,“祜娘,真是苦了你了。”
这孩子主动与姐妹断亲,传出去必会招来非议。
顾荃一点也不觉得苦,从刘姨娘想到她命的那一刻起,她就恶心自己还要和顾荛称姐道妹。今日时机正好,从此不用再虚情假意地表演什么姐妹情深。
至于杜家,以前她也
没去过。
对于她的决定,李氏表示大力支持。
“那刘氏害你的时候,我就恨不得这么做。世人常说稚子无辜,可巧娘不是小孩子,我不信她一点也不知情。她揣着明白装糊涂,骨子里也是个黑心烂肝的!”
如此无条件的爱与支持,让她动容。
若是有可能,她真想一辈子留在父母身边。但眼下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活下去,所以面对李氏的再次留宿,她撒着娇拒绝,甚至连饭都不在家里吃。
李氏口中说着“女大不中留”的话,却是赶紧吩咐下人把家里的好东西给她装车带走。
打铁还得趁热,感情也需要培养。她让人把东西先送回裴府,自己则去大理寺找裴郅下馆子。
马车停在大理寺外面,她没有下马车,而是让南柯前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