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谢铮带着谢迹回了宸安,没回家,直接去了医院。
谢铮上次见谢进德已经是两个月之前,那时候他爸虽然状态也不是特别好,需要坐在轮椅上才能行动,但至少很有精神。
现在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人很瘦削。
谢铮对谢进德的印象还停留在自己刚分化那会儿,那时候谢铮已经比他高了,但谢进德比他壮很多,骂人的声音很有中气,捏着米团后颈把它拎起来往地上摔的姿势相当有力气。
谢里这两天一直有在帮忙照顾,昨天是直接睡在医院的,身上的衣服被压得有点皱。
他压低声音把医生告诉他的关于谢进德的病情都告诉谢铮,谢铮点头:“谢了。”
“不用。”谢里说:“我和伯父一直很亲,你也不是不知道。”
这话倒是不假,谢进德和孟海瑛其实和谢里关系相当不错,小时候谢里父母出去,都是把谢里放在谢铮家,由他们俩带着的。
谢进德狠是真的狠,好起来也是真的好。
谢迹坐车就爱睡觉,回宸安的路上一直睡着,这会儿才迷迷糊糊地睁眼。他拽着谢铮的领带揉眼睛,一睁眼发现自己在医院里,愣了愣,嘴扁起来。
“这次不是给你打针。”谢铮说:“来看爷爷。”
谢迹重复:“耶耶。”
谢里很新奇地看着谢迹:“和电动小玩具似的,竟然也能说话。”
谢铮:“…………”
谢迹也很好奇地看着谢里,谢里问他:“还记得我是谁吗?我是你小叔叔,我叫谢里。”
谢迹继续重复:“雪莉。”
谢里:“…………”
谢铮“哈”地笑出声来。
谢迹的转醒让气氛沉闷的病房里多了点儿鲜亮的色彩,孟海瑛把小孩抱过去,教他叫爷爷,谢里顿了顿,说:“伯父的状况……总之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谢铮点了点下巴:“知道。”
谢进德的病房还有其他人在进进出出,大多是他的朋友,大部分由孟海瑛来招待,但谢铮也没闲下来。
等到探望时间截止了才终于有喝口水的工夫。
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一连几天下来都是这样,谢铮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但结束意味着什么?谢进德的病情恶化得很突然也很严重,“结束”两个字只代表了一种可能。
谢进德本人倒是不知道这些事,他的意识模糊不清,人也不认识了,昨天还指着谢铮叫爸。
这天谢铮去买了晚餐回来,护工接过去,孟海瑛说:“你陪了几天了,先回去休息吧。陪陪小迹,不然他自己在家和保姆玩也没什么意思。”
谢铮点点头,拿起外套转身想走,却听到谢进德在身后叫自己:“谢铮。”
声音干涩枯燥,简直就像是指甲抓黑板的声音,谢铮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听出来这是他爸的嗓音。
他回头,看到谢进德正直勾勾地看着他:“我有话和你说。”君羊6⑻④粑笆5⒈⑤陆
孟海瑛和护工互相看看,都站起身往病房外走。谢铮把外套挂在手臂上,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来。
谢进德很迟缓地说:“……黑亮亮的眼睛,大耳朵,眉心一撮白毛,谁见到都会夸真可爱啊。”
谢铮:“……”
他没说话,谢进德说:“……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当时也是太着急了。谢铮……你原谅爸爸吗?”
谢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