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谢铮要出差一趟,刚好错过谢进德的忌日。
他提前去了一趟墓园,拖家带口的。
谢进德的遗照都很冷硬,面无表情的,谢铮在他墓碑前站了一会儿,看到他的墓碑很干净,前面一根杂草都没有,不知道是他交的天价管理费在起效,还是孟女士和谢里偶尔会来看望。
谢迹还记得谢进德,伸手摸一摸谢进德的照片,又把头埋在谢铮颈窝里:“爸爸,我想爷爷了。”
谢铮弯起食指擦擦谢迹湿漉漉的眼睛。
谢进德和谢铮的沟通从来都不多,很多话都是让孟海瑛在中间传话,谢铮这会儿站在他的墓碑前,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路鹿倒是话不少,笑吟吟地做了个自我介绍,很详细,差点儿连自己喜欢什么颜色都说了,谢铮溜达到旁边抽了根烟,回来的时候路鹿的话甚至还没说完。
谢铮:“……”
好蠢。
他拎着路鹿的后领子把他拽起来:“行了,回了。”
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路鹿说再多话,谢进德也听不到,这些话还不如留着以后有机会和孟海瑛说。
说起孟海瑛,前段时间谢里过生日,谢铮去了一趟他家,孟海瑛也去了,母子俩中间坐着谢迹,谁也没和谁说话,后来是谢迹把叉子掉到地上,孟女士对谢铮说:“你再去给小迹拿一把新的。”
谢铮笑着哦了声,给谢迹换了一把叉子。
孟海瑛又问谢铮:“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谢铮:“挺好。”
孟海瑛说:“我都不知道你……多了对双胞胎,要不是从小里那听说。”
谢铮那时候想,这算是他妈对他的示弱吗?或许也不能叫示弱,不管怎么说,他妈还是关心他,他也还是关心他妈,两人以后估计得重新摸索怎么相处了。
谢铮觉得这样挺好。
这次出差为时七天,是业内聚会,路鹿帮他收拾了行李,谢铮的力气在alpha中也算大的,都差点没能提动,打开一看,就连护手霜都塞进来两管。
谢铮晚上的时候靠在酒店阳台边抽烟边给路鹿打视频:“你怎么不把自己也给塞进来呢?”
路鹿笑:“我也想。”
谢铮怀谢迹那会儿,路鹿总给他打电话,有时候也不聊天,一个人做雕塑一个人看文件,谢铮十次里面有九次抬头看屏幕的时候,其实路鹿手上的动作已经停了,就是直直地盯着他看,发呆的样子。
不过除了那段时间两个人还真没怎么打过视频,这会儿看着路鹿那张乖顺的脸出现在自己手机屏幕里,谢铮还觉得挺有新鲜感。
他截了张图,截图生成的瞬间,白光倒映在谢铮脸上,在黑暗中很明显地闪烁了一下。
路鹿笑。
谢铮压低声音:“在笑你老公呢?”
“没有。”路鹿说:“就是截图其实不太好用,很多瞬间都抓不到,我是打视频之前先把录屏打开了,到时候自己回去截。”
谢铮:“…………”
“小鹿同学,”谢铮说:“好变态啊。”
路鹿一脸纯良地眨眨眼。
两人又聊了会天,谢铮听到路鹿那边有双胞胎的哭声,看一眼时间,知道现在应该是俩小孩刚搏击完,累了,吃夜奶的时间,他就说:“挂了。”
他手里的烟还剩了小半根,打算抽完再回去,一侧头看到隔壁的阳台走出来一个人,是谢里。
两人同在一个行业,谢里这次当然也来了,就住在谢铮隔壁。
他问谢铮:“你们腻歪完了?”
腻歪?
其实谢铮觉得自己刚才就是很正常地和路鹿说了两句话,这就算腻歪了?
谢铮:“有事?”
谢里:“我就是想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谢铮扬眉:“婚礼?”
谢里:“……”
谢里用看发光外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谢铮:“你不会没打算办婚礼吧?”
谢铮:“也不是没打算,就是没想过。”
他和路鹿领了证,从此以后两人就是合法的关系,关起门来过的是两个人的日子,婚礼对他来说是可有可无,他一定要孟海瑛和那个男人办婚礼,也只是想看那个男人表态。
谢里拧着眉:“你没打算,他难道也没打算?!不会打算不负责任吧?!孩子都有仨了!不行!办,必须办,钱他出!”
谢铮:“……”
这话是当初谢铮和孟海瑛说的,现在被谢里原封不动地搬来对付他来了。
谢铮听得好笑,隔天再和路鹿打视频的时候把谢里话和他说了,没想到路鹿咬了咬嘴唇:“谢叔叔,我想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