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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
加长轿车后座的暖气熏得人眼眶发烫。
姜婳蜷缩在座椅上,静静看着窗外雾气缭绕,恍惚想起最后一次坐北辰沧寒的车。
江渔渔挺着肚子坐在副驾,撒娇要他喂草莓,而她却苦受孕吐折磨,呕到胆汁泛苦。
“把药喝了。”裴京尧递来一杯褐色液体。
姜婳本能地别开脸,有些抵触。
这些年她灌了太多苦药,只为给北辰家求一个孩子。
可最后……
她浑身发抖,仿佛又置身于腥臭的水牢。
“是红糖姜茶,甜的。”裴京尧忽然蹲下来与她平视,指尖擦过她眼尾的泪,“姜婳,我在,不要怕。”
车窗外的雪簌簌落下,他睫毛上的暖光像碎落的星子。
姜婳听话接过,手上,心里都被暖意渗透。
日子一天天过去,裴京尧的公寓成了姜婳的避风港。
他从不越界,却又无处不在。
清晨餐桌上的热粥,每天定时的药,甚至她噩梦惊醒时,总能在门外看见一盏为她亮着的灯。
夜晚雷雨交加,姜婳被噩梦惊醒,冷汗涔涔。
房门被轻轻叩响,裴京尧端着一杯温牛奶站在门外。
他睡衣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上一道陈年疤痕。
“你……”姜婳盯着那道疤,记忆回到大学时那场实验室爆炸。
她几乎丧命于此。
当时所有人都往外跑,只有裴京尧逆着人流冲进去,抱出了被浓烟困住的她。
那件事之后她对裴京尧也有了好感,可是没多久他就出国留学了。
这份少女心事也被藏匿心底,无疾而终。
“医者仁心。”
裴京尧仿佛看透她的思绪,将牛奶塞进她手里,语气轻描淡写。
她噗嗤笑出声,心底的坚冰却裂开一道缝隙。
渐渐地,姜婳开始习惯他的存在。
她会在他夜班时留一盏灯,会偷偷记下他爱吃的菜,甚至在他生日那天,笨拙地烤焦了一个蛋糕。
裴京尧当着她的面吃光了整块焦黑蛋糕,最后捂着胃被送进急诊。
病床上,他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姜同学,谋杀主治医师是重罪。”
姜婳哭着捶他,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四目相对,裴京尧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拇指擦过她眼下的泪痣,“别哭。”
那一刻,姜婳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加国的天猝然入冬。
雪夜,姜婳缩在沙发里看老电影。
裴京尧忽然将她冰凉的脚捂进怀里,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
她僵住,却听见他淡淡道,“血液循环太差。”
荧幕光影明明灭灭,姜婳望着他清俊的侧脸,忽的想起少女时代,总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替她挡掉所有风雨的少年。
“裴京尧。”她鬼使神差地开口,“如果当年你……”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姜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