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烬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一个看起来最为沉稳可靠的心腹在旁协助。他迅净手,取出一排长短不一、闪烁着幽冷寒芒的特制银针。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
“烈酒。”他沉声道。
心腹立刻递上早已准备好的、浓烈如火的烧刀子。
萧烬接过,含了一口,却并未咽下,而是猛地喷在手中那一排银针之上!冰冷的酒液与银针接触,瞬间蒸腾起丝丝缕缕的白气,针身出细微的嗡鸣。一股极其精纯、带着阳刚灼热气息的内力,顺着他的指尖涌入银针。
下一刻,他出手如电!
“噗!噗!噗!”
银芒闪烁,如同夜空划过的流星!一根根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沈云昭周身各大要穴——百会、神庭、膻中、气海、关元…每一针落下,都伴随着萧烬指尖一缕精纯内力的注入。那内力并非强行冲击,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引导和封镇之力。
这些银针,并非为了祛毒,而是为了构筑一个临时的、隔绝内外、稳固生机的“囚笼”!一个以沈云昭自身残存帝王龙气为基,以萧烬精纯内力为锁,强行将狂暴反噬的沉渊死气暂时封锁在她心脉和识海之外的法阵!
随着银针不断落下,沈云昭眉心那道灰金暗痕的光芒仿佛受到了刺激,陡然变得激烈起来,如同被囚禁的凶兽疯狂挣扎!一股阴寒刺骨、充满死寂气息的灰黑色气流试图从暗痕中冲出,却被银针构筑的无形屏障死死挡住!
“哼!”萧烬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白了一分。强行封镇这等上古邪毒的反噬,对他的消耗也极其巨大!但他眼神依旧锐利如鹰,指尖内力源源不绝,死死压制着那股暴动的邪气。
他一边施针,一边对心腹快低语:“取‘九转还阳丹’化入温水,待我起针后立刻喂郡主服下!此丹只能吊命,争取时间。真正的关键…在她体内的帝王血脉能否自行复苏,对抗死气侵蚀!”
心腹重重点头,立刻去准备。
萧烬的目光再次落回沈云昭苍白如纸的脸上,看着她因痛苦而微微蹙起的眉头,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凝重,有探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帝王血脉与沉渊死气的对抗…这将是何等惊心动魄的景象?而引导、甚至掌控这种对抗…其背后蕴含的价值,足以让任何野心家疯狂!
时间在紧张的对峙中缓缓流逝。萧烬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见迟缓。银针构筑的屏障越来越稳固,那灰金暗痕的光芒虽然依旧闪烁,但那股狂暴外溢的死气,终于被暂时压制了下去,如同被关入笼中的猛兽,只能不甘地咆哮。
沈云昭的呼吸,似乎也稍微平稳了一丝丝,尽管依旧微弱得令人心颤。
就在萧烬于后殿暖阁中与死神争夺沈云昭一线生机的同时,太和殿前殿的末日景象,终于迎来了它最血腥的高潮。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太和殿那两扇象征无上皇权的、厚重无比的朱漆镶铜钉殿门,在巨大的撞击力下,如同脆弱的纸板般,向内轰然爆裂开来!
木屑纷飞,铜钉崩射!烟尘弥漫之中,无数身披玄甲、手持滴血利刃、面目狰狞的叛军士兵,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带着浓烈的血腥气和杀戮的狂热,嘶吼着涌了进来!
“杀啊——!活捉昏君奸佞!”
“雍王万岁——!!!”
冰冷的刀锋在烛火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瞬间便斩向了殿内那些手无寸铁、惊恐绝望的文官!
“噗嗤!”
“呃啊——!”
“饶命!饶命啊!”
利刃切入血肉的声音、绝望的惨叫、求饶的哀嚎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混乱哭喊,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金砖铺就的地面,顷刻间便被粘稠的鲜血染红、覆盖!断肢残骸、滚落的头颅、倒毙的尸体…将这座神圣的殿堂变成了修罗屠场!
“保护殿下!”几名还算忠心的武将和残余的禁军侍卫目眦欲裂,怒吼着拔出佩刀,试图组成一道脆弱的人墙,挡在皇子们和部分重臣身前。
然而,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和嗜血的疯狂面前,这点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找死!”叛军阵中,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手持宣花巨斧的将领狞笑一声,如同猛虎下山,巨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横扫而出!
“铛!咔嚓!”
兵器断裂声、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挡在最前面的两名禁军侍卫连人带刀被拦腰斩断!内脏和鲜血喷洒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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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我者死!”巨斧将领狂吼,踏着尸体和血泊,如同人形凶兽般冲向被护在后面的沈琰、沈瑜等人!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沈琰的心脏!他看着那如同杀神般冲来的巨斧将领,看着周围瞬间被屠戮一空的护卫,看着满地流淌的鲜血和残肢,大脑一片空白!什么监国之位,什么帝王雄心,在死亡的绝对恐惧面前,统统化为乌有!他只想活下去!
“殿下快走!”一名忠心老臣猛地扑上来,试图用身体挡住斧刃。
“噗!”
巨斧毫无阻碍地劈开了老臣的身体,余势不减,带着死亡的罡风,直劈沈琰面门!
沈琰瞳孔放大,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笼罩!他甚至能闻到斧刃上浓烈的血腥味!完了!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咻——!”
一道极其尖锐、撕裂空气的厉啸声,从殿门外的方向破空而至!度之快,远寻常箭矢!
那手持巨斧的叛军将领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对危险的直觉让他汗毛倒竖!他怒吼一声,强行扭转身形,巨斧回撤格挡!
“叮——!!!”
一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一支通体漆黑、造型狰狞、带着倒刺的三棱破甲箭,如同毒蛇般狠狠钉在了他斧刃的侧面!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手臂麻,虎口崩裂,沉重的巨斧竟然被这一箭带得微微偏斜!
就是这毫厘之差,致命的斧刃擦着沈琰的头顶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削断了他几缕头!
“谁?!”巨斧将领又惊又怒,猛地扭头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只见殿门处弥漫的烟尘中,一道身影缓缓策马而入。来人并未披甲,只穿着一身深紫色的锦袍,身姿挺拔,面容儒雅,甚至带着几分书卷气,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渊,平静无波地扫视着殿内血腥的修罗场,仿佛眼前的一切杀戮都与他无关。他手中握着一把造型古朴、闪烁着幽暗金属光泽的强弓,弓弦犹在微微颤动。
正是雍王麾下席谋士,深得信任的心腹——柳玄策!
“王将军,住手。”柳玄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殿内的喊杀与惨叫。他的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瘫软在地的沈琰、沈瑜,扫过满地狼藉的尸体和血泊,最终落在那份被鲜血染红了边角的、摊开在御案上的废后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