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被称为王将军的巨斧将领显然对柳玄策极为敬畏,虽有不甘,还是立刻收斧退后一步,瓮声道:“柳先生!这些狗官…”
“王爷有令,”柳玄策淡淡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太和殿内,除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外,其余皇室宗亲、朝廷重臣,一律生擒,听候王爷落。尤其是…三皇子殿下。”他的目光特意在沈琰身上停顿了一下。
沈琰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一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生擒…听候落…这比直接杀了他还要可怕!他瞬间明白了柳玄策的意图——雍王需要“俘虏”来彰显胜利,更需要他们这些“前朝余孽”来作为政治筹码,甚至杀鸡儆猴!而他这个刚刚自封的“监国”,无疑是雍王最想“重点关照”的对象!
“拿下!”柳玄策不再多言,轻轻一挥手。
如狼似虎的叛军士兵立刻扑上,将瘫软的沈琰、吓傻的沈瑜、以及殿内还活着的、瑟瑟抖的宗室成员和重臣们粗暴地捆绑起来,如同拖拽牲口一般押向殿外。
柳玄策策马缓缓上前,马蹄踏在粘稠的血泊中,出令人心悸的“啪嗒”声。他来到御案前,饶有兴致地拿起那份被鲜血浸染、墨迹未干的废后诏书,仔细端详着上面沈琰那力透纸背的朱砂字迹。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他喉间溢出,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监国?废后?真是…一出好戏。”他将诏书随意地卷起,仿佛那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战利品,随手递给身旁的亲卫。
他的目光,却如同鹰隼般,开始在这座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大殿中逡巡。他在找什么?或者说,雍王在找什么?
“搜!”柳玄策的声音恢复了冰冷,“每一寸地方都不要放过!特别是…看看我们那位‘云昭郡主’,是否还在此处!”
太和殿后殿,暖阁。
门窗紧闭,隔绝了前殿传来的恐怖杀戮之声,但那股浓烈的血腥气,依旧如同附骨之蛆,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萧烬刚刚完成最后一针的捻转。沈云昭周身大穴插满了细密的银针,如同一个精致的刺猬。她眉心那道灰金暗痕的光芒,在银针构筑的屏障压制下,终于不再激烈闪烁,变得相对平稳,虽然依旧黯淡,但那股狂暴外溢的死气被强行锁在了深处。她的呼吸虽然微弱,却终于不再是随时会断绝的模样。
萧烬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布满细汗,显然消耗巨大。他接过心腹递来的温水化开的“九转还阳丹”,小心翼翼地撬开沈云昭的唇齿,将药液缓缓喂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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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暖阁外突然传来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兵甲碰撞的铿锵声!紧接着是粗暴的呵斥和打斗声!
“里面的人听着!奉雍王谕令搜查逆党!立刻开门!”
“砰!砰!”门板被大力撞击着。
“公子!”守在门口的心腹护卫声音带着急切。
萧烬眼神一凝,迅将沈云昭身上最显眼的几处银针用薄毯盖住,只留下几处不显眼的。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袍,脸上瞬间恢复了那种沉稳从容,只是眼底深处多了一丝冷冽。
“开门。”他平静地吩咐道。
暖阁的门被猛地撞开!数名手持利刃、浑身浴血的叛军士兵冲了进来,为一名小校尉,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室内。
当他看到软榻上昏迷不醒、气息奄奄的沈云昭,以及站在一旁、神色平静的萧烬时,明显愣了一下。萧烬的气质与这血腥混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们是什么人?!此女是谁?!”小校尉厉声喝问,手中刀锋指向沈云昭。
萧烬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挡在软榻前,对着那小校尉微微拱手,态度不卑不亢:“在下萧烬,乃郡主府客卿。此乃云昭郡主,昨夜遭废后顾氏毒手,身中奇毒,重伤昏迷,适才殿前指证逆贼,耗尽心力争持,如今命悬一线。在下受监国殿下之命,在此竭力施救,吊住郡主性命,以待王爷驾临。”他特意强调了“监国殿下之命”和“以待王爷驾临”,将沈琰和雍王都抬了出来,话里话外透着沈云昭身份重要、且是“受害者”和“证人”的双重含义。
“郡主?”小校尉狐疑地打量着沈云昭苍白的脸,又看向萧烬。他显然知道云昭郡主的名号,也隐约知道昨夜的一些变故。眼前这女子确实一副随时会断气的样子,旁边还有太医用过的药箱和银针等物,似乎不像作伪。
“柳先生到!”门外传来一声通报。
柳玄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深紫色的锦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沉。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瞬间扫过暖阁内的一切,在萧烬脸上停顿片刻,随即落在软榻上的沈云昭身上,尤其是在她眉心那道被薄毯半遮半掩、依旧透着微弱灰金光芒的暗痕上停留了数息。
“柳先生!”小校尉立刻躬身行礼。
柳玄策没有理会他,缓步走了进来,目光始终锁在萧烬身上,带着审视和探究:“萧烬?本官似乎听过这个名字。你说…你在救她?受沈琰之命?”
“正是。”萧烬坦然迎上柳玄策的目光,眼神平静无波,“郡主身中‘沉渊引’奇毒,邪气反噬,命在旦夕。监国殿下恐郡主有失,无法向先帝英灵交代,更无法向王爷交代郡主被毒害之真相,故命在下竭尽全力,务必保住郡主一线生机,以待王爷明察秋毫,为郡主主持公道。”他再次将沈琰和雍王同时抬出,话语滴水不漏,既点明了沈琰的“监国”身份(虽然已名存实亡),又暗示了沈云昭作为受害者和证人的价值,更将最终裁决权巧妙地捧给了雍王。
柳玄策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他何等人物,岂会听不出萧烬话中的机锋?但他没有点破。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沈云昭身上,尤其是她眉心那道诡异的暗痕。
“沉渊引…”柳玄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似乎是了然,又似乎是某种更深沉的算计。“果然歹毒霸道。先帝…也是遭此毒手?”他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据太医令及现场物证推断,先帝所中,正是此毒引动之‘醉梦牵机’。”萧烬回答得谨慎而客观。
柳玄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他踱步到软榻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昏迷的沈云昭,眼神深邃难明。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王爷仁德,念及云昭郡主乃先帝血脉,无辜遭此大难,更是指证逆贼的关键证人。郡主伤势沉重,不宜挪动,更需静养。”
他转向萧烬,目光带着审视:“萧先生既然受命救治,又有手段能暂时稳住郡主伤势…那便继续留在此处,好生看顾郡主。所需药物,自会有人送来。务必…保住郡主性命。”
他特意加重了“保住性命”四个字。
“谨遵先生之命。”萧烬拱手应道,姿态恭敬,心中却是一片冰寒的清明。柳玄策的话,看似是恩典,实则是命令,更是监视!雍王需要沈云昭活着,作为一个有价值的政治符号和“先帝被害”的活证据。而他萧烬,则被暂时赋予了“御医”的身份和看守者的责任。
“留下两队人,守住暖阁四周。没有本官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打扰郡主养伤。”柳玄策对那小校尉吩咐道,随即不再看萧烬和沈云昭,转身向外走去。
“恭送先生。”萧烬的声音平静无波。
暖阁的门再次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只是这一次,门外多了两队如狼似虎、杀气腾腾的雍王叛军看守。
萧烬缓缓直起身,走到窗边,目光透过窗棂的缝隙,望向外面火光冲天、杀声渐歇的宫城。前殿的杀戮似乎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叛军士兵粗暴的呼喝和俘虏被押解而去的哭嚎。
朝局,已然彻底洗牌。沈琰的“监国”成了笑话,废后的诏书成了柳玄策手中的玩物。雍王的大军踏碎了宫禁,旧日的秩序被彻底碾碎。
而他萧烬,在这场天翻地覆的巨变中,看似被“困”在这小小的暖阁,实则…他得到了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名正言顺留在沈云昭身边的机会,以及近距离接触、研究帝王血脉与沉渊死气这千古谜题的平台!
沈云昭,这个身负剧毒、命悬一线的少女,此刻却成了他手中最重要、也最危险的一张牌。柳玄策和雍王需要她活着作为政治筹码,而他萧烬,需要她活着…作为开启更大秘密的钥匙!
他的目光,落回软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沈云昭身上,看着她眉心那道在银针压制下依旧顽强闪烁的灰金暗痕,眼神深处,闪烁着幽邃而冷静的光芒。
洗牌已毕,新的棋局…才刚刚开始。而他,已经悄然占据了棋盘上一个看似不起眼,却可能牵动全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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