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霍巡淡然道:“我又不做对不起她的事,不劳你费心。”
&esp;&esp;秦萧自鼻子里嗤笑一声:“那你这个男人当得可真是没趣。”
&esp;&esp;“什么叫有趣?”霍巡一挑眉,“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秦萧,你的境界也就到这了,难怪她不要你。”
&esp;&esp;“你!”秦萧大怒。
&esp;&esp;见火药味渐浓,徐夫人忙喝止道:“都少说两句!”
&esp;&esp;两个人都别过了脸去。
&esp;&esp;徐夫人又看了秦萧一眼,深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跟着霍巡出了牢房。
&esp;&esp;徐复祯一直在外头等着他们,见到徐夫人红着眼圈出来,心里颇不是滋味。
&esp;&esp;要说对不起,秦萧最对不起的就是徐夫人。姑母还是太心软了,她真替姑母不值。
&esp;&esp;三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地走到午门。
&esp;&esp;“我送夫人回府。”霍巡开口打破沉默,又在徐复祯额前印下一吻,“你也早些回宫吧。”
&esp;&esp;徐复祯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霍巡今天有些不对劲。
&esp;&esp;天色还早,换平日他肯定要千方百计哄着自己跟他回府。
&esp;&esp;是不是她留下秦萧的命,他不高兴了?
&esp;&esp;可是,她不想杀秦萧。唯有他活着,她才会有危机感,才不会重蹈覆辙。
&esp;&esp;方才跟秦萧的对峙实在是耗费了她太多精力。徐复祯顾不得考虑霍巡的心情,先回到寝殿里沉沉地睡了一觉。
&esp;&esp;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断断续续梦到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esp;&esp;第一次进侯府时她才七岁。
&esp;&esp;小孩天生排斥外来者,秦惠如故意带人作弄她,是秦萧阻止了秦惠如的恶作剧,并放言谁欺负
&esp;&esp;她就是跟他过不去。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温柔的哥哥。
&esp;&esp;八岁时姑母给她定了婚约,她还不知道婚约代表着什么,秦萧告诉她:“代表哥哥会保护你一辈子。”
&esp;&esp;十二三岁时情窦初开,秦萧已经长成了翩翩美少年,她满眼都是他,为他绣荷包,帮他写老师罚抄的功课。秦萧会攒下月银,给她带外面的零食首饰。
&esp;&esp;他的书房有很多平时读不到的书,她跟秦惠如偷偷去翻来看。秦萧知道后惩戒了惠如,却让她以后想去就去。秦惠如哭着说他偏心,秦萧却道:“你只是妹妹,祯儿是要跟我相伴一生的,我的就是她的。”
&esp;&esp;因为他这句话,侯府上下没人敢看轻她。
&esp;&esp;她的宗之哥哥,怎么就变成那样了?不,原来她的宗之哥哥只是秦萧表演出来的人格罢了。
&esp;&esp;那个永远温煦谦和的少年郎,原来从未存在过。
&esp;&esp;徐复祯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esp;&esp;殿内昏昏沉沉的,跟那诏狱里没什么两样。她伸手一摸,发现枕巾湿了一大片。
&esp;&esp;她怅然若失地在床沿上坐了许久,直到宫人传膳进来,点起了灯火。她没什么胃口,只挑着清淡的春笋拌香蕈吃了几筷子。
&esp;&esp;这时外头又有人通报。
&esp;&esp;徐复祯眉心一皱。宫人不会这么不懂规矩,挑着她用膳的时候过来打扰。
&esp;&esp;出什么事了?
&esp;&esp;她把那宫人宣进来。
&esp;&esp;那内侍穿着青色葵花胸背团领衫,八品内监的官服,还入不得乾清宫。然而这身衣服她下午才在诏狱里见过,因此心里先有了不详的预感。
&esp;&esp;那内侍已经跪了下去,颤声道:“禀内尚书,罪臣秦萧,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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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啪哒”一声,徐复祯手中的银箸跌落在地上。
&esp;&esp;秦萧死了?
&esp;&esp;过了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辽远的天边传来:“怎么回事?”
&esp;&esp;内侍喏喏道:“是相爷给秦大人赐了毒酒。”
&esp;&esp;徐复祯浑身的血凝住了。
&esp;&esp;霍巡……他没听到她对秦萧的发落么?
&esp;&esp;为什么要自作主张?
&esp;&esp;水葱般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她却感受不到痛楚,只有自心底泛起无边的冷麻。
&esp;&esp;那内侍低着头,等了半天没有反应,悄悄抬眸觑了徐复祯一眼,见她木着脸没有表情,神色里看不出喜怒,只好小心翼翼道:“秦大人的遗体就在刑部衙门,内尚书可要去看看?”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