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显示:现在是6月22日凌晨12:15分。
看到时间的一瞬间,江辞蹙了蹙眉,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直跳起来,有股强烈的感觉告诉他时间离他记忆中相差了近3个月,但显然,它就是手机系统显示的通用时间,没有被修改过。
他鬼使神差地来回搓动着手,从温热的触感中找到自己还存在着的事实。
是了,他应该只是做了一场诡谲的噩梦。梦里似乎发生了件大事,许宥礼……
许宥礼怎麽了来着?
江辞懵懵地瞪着眼睛,顺着手机散发的白光凝视着自己还在跳动的血管,脑子里还清明的记忆如泄了水阀的水龙头般迅速流逝。
就像是被刻意抹除了。
与此同时,身旁的被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晕开一片濡湿,散发着冲鼻的血腥气,将浅灰色的床单染成一片深色。
江辞只觉得脑子嗡鸣一声,一股奇异的电流从脊椎处窜到头盖骨,又迅速蔓延到整个身子。
他像个木头人般缓缓挪动头颅,在“咔哒”“咔哒”的卡顿声下,他看清了身边的男人。
许宥礼眼睛睁得老大,黑黢黢的眼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膜,皮肤苍白如纸,脖颈处有道血红色的破口,深可见骨,喷涌的血将枕头沁成了血豆腐。
许宥礼死了吗?
许宥礼怎麽又死了呢?
江辞被满目的红刺得眼睛酸疼,无数绚丽又数不清的场景从眼前划过,他伸手要抓,却什麽也没抓住。
难道有人潜入了家里杀人吗?在他旁边一刀抹了许宥礼的脖子?
为什麽自己一点都没察觉到?
江辞指尖攥得发白,尽管拼命控制呼吸,却依然能听到心脏跳如擂鼓的声音。
现在这种情况,他到底应该报警还是静观其变?
睡衣已吸满冷汗,湿哒哒地贴在皮肤上。江辞用尽全身力气,左手攥着右手手腕,克制住颤抖,将手机屏幕调到最小,给好朋友林弦清发去求助短信。
【弦清,许宥礼家好像进了杀人犯……】
【他好像死了,怎麽办怎麽办怎麽办,我一醒来全是血,好多好多血……】
江辞手腕用力到勒出一道红痕,一边打字一边无声地掉着眼泪。
好在林弦清没睡,立马回复,【你先冷静一下,把地址发给我,我帮你报警。】
江辞死死捂着嘴克制住哭出声,把地址发出去後刚刚轻喘口气,再一低头,被上的血渍竟然全都不见了。
许宥礼也正安静地在身边熟睡着,呼吸均匀,哪里有半点死了的样子。
江辞整个人都是懵的,眨了半天眼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麽,掀开被子摸了下床单,也是干的。
唯一存留下来的,只剩睡衣上黏腻满身的汗。
江辞呆愣愣地坐了半天。
他想起来了,今天是许宥礼难得放假的周末,他们呢已经住在了一起。深夜吃了不少甜品和酒後,迷迷糊糊地和许宥礼发生了什麽,之後就没了意识。
他们像往常般在这张床上睡着,没有杀人,没有伤口,没有血流成河,只剩平静和温馨。
许宥礼的睡颜很柔和,浓墨丛密的睫毛,轻柔匀称的呼吸,和身上散发着清淡的丶令人心旷神怡的松木香,修长的脖颈干净白皙。
一切细节都在提醒他,刚刚只是一场噩梦。
他只好和林弦清交代自己是做梦的後遗症,对方显然也安心了许多,安慰了他几句後就睡了。
後脑勺依旧像被钝器击打般嗡嗡作响,江辞不知怎的走到了客厅,咕咚咕咚喝了两大杯温水,坐在沙发上目光呆滞地盯着时钟的秒针咔哒咔哒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