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许宥礼简直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江辞即便神经再大条,也能感觉到侧脸皮肤痛痛的,像是被高温激光戳出两个洞。
对面的向肇浑然不觉,还笑嘻嘻地拿出电话联系卢煜。
殊不知许宥礼已经在心里刀了他数万次了。
窗外雷声轰鸣,引得人汗毛战栗,许宥礼面不改色,眼神停留在江辞被向肇触碰过的地方,墨黑色的眼瞳晕开一片血色。
骨节在咔哒作响,隐没在铺天盖地的雷声中。眨眼间,暴雨倾盆而下,疯狂拍打着落地窗,留下一道道人形的诡异痕迹。
嗅到危险的江辞打了个冷颤,默不作声地离许宥礼又远了些。
淅淅沥沥的雨珠顺着墙沿缝隙渗进瓷砖,像只无形的大手,以疯狂而狰狞地扭曲姿势朝向肇脚下袭来。
毁了他,毁了他,毁了他。
江辞是他的。
他是他的爱人,是他的一切,是不能被亵渎的人。
谁都不行。
许宥礼近乎红了眼,脑子里为数不多的理智被无法抑制的暴虐疯狂践踏。
一片片黑红色的斑纹顺着後颈爬上向肇的大脑,化作尖刺就要扎进寄生之时——
“老板!”
江辞突然喊了一声,跑到表情逐渐呆滞空白的向肇面前。
“联系卢律师的事交给我负责吧,您和许律师先聊。”
青年声音扬得很高,几乎是扯着嗓子喊的,整个办公室都是他的回音。
将许宥礼从泥泞的深渊中猛然拉了出来。
眼眶内散落的墨点猛然聚焦,他愣怔了几秒,茫然地看着自己的人类手掌,指尖不自觉地发出震颤。
他差点失控了。
他竟然要杀掉自己认识多年的朋友……在江辞面前。
只为了报复他们太过亲昵。
不对,不该是这样。
腐朽的内脏融化成一团,许宥礼垂着头,掩盖住无法自控的面部表情。
——他又想起了父亲。
那个将恶心基因注入到他身体里的家夥。
前几年,在他执行死刑前,许宥礼曾抽空看过他一回。
他老了,眼角的周围像发散的射线,冰冷笔直的嘴角也被岁月压垮。冷漠淡然的双眼不再毫无感情,像一颗被磨花了的玻璃珠,浑浊又狼狈地看着自己长大的儿子。
他双眼蒙着一层水雾,不停地在对讲机里和许宥礼道歉。
他说,是我毁了你,儿子。
他说,我当年不该那麽冲动,对不起。
许宥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泪俱下的表演,只觉得满腔的厌恶和可笑。
当年因为不舍得给母亲200块的买肉钱,父亲痛下杀手。
如今死到临头,却对着他说对不起。
许宥礼挂掉对讲,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缺母亲一个道歉。
所以,下地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