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是老男人无助的悲鸣,许宥礼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许宥礼和国家法务系统来往密切,也确实在这几年为他的坐牢生活加了点料。
後来得知父亲被执行枪决後,他并没有情感波动。
他天真地认为摆脱了诅咒。
真相却一遍遍向他证实,他就是个丑恶的怪物丶控制不了自己的疯子。
窗外,雷声已经停了,云层却更加密集,将整个天空遮掩得密不透风,漆黑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江辞屏住呼吸,只能听见自己微弱的心跳声。
在察觉到许宥礼动了杀意的瞬间,他脑子一麻,什麽都不想了直接冲到向肇面前。
他怕下一秒,向肇会变成一台强马力运转的绞肉机,向四面八方飞散肉泥。
光是想到那场景,江辞就吓得脑子一抽,干脆死马当活马医。
好在……他的话似乎有点作用?
——这倒让江辞挺惊讶的。
毕竟从认识许宥礼以来,对方在感情里始终自我封闭,沉浸在防御和过往痛苦里,压根听不见外界其他声音。
可他现在竟然会因为一句话停下暴虐。
不,他不可能就这麽轻易过去,肯定在憋个大的。
比如在某个出其不意的时间点展开报复……
江辞脑子里闪过无数血腥纷飞的画面,想着想着,都快怀疑自己出癔症了。
向肇也渐渐清醒过来,晃了晃浑浊的脑袋,猛地吸了一大口冰咖,朝着默不作声的两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刚才走神了。”
江辞抽了抽嘴角:心可真大。
“老板。”江辞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或阻止这一切,“外面的雨这麽大,今天还约吗?”
向肇一拍桌子,“约!必须约!我在国外这麽久没见许学弟,想他想的都不行了。是不是?”
说完,他朝许宥礼挤眉弄眼了几下。
许宥礼面无表情地挪开视线,指尖在西装裤上轻点,淡淡“嗯”了一声。
其实他们的关系并不算好,顶多在校期间作为同一组成员打了几场比较出名的辩论赛,又时常出去约饭,才算熟起来。
在许宥礼眼里,向肇顶多算个酒肉搭子。
向肇既不知道他是什麽样的人,也不了解他的家庭背景,两人的成长路径更是天差地别。
而卢煜,是第一个知道许宥礼家庭情况的人。
或许是得知一切时已经经历了太多官司,在了解许宥礼是杀人犯的儿子时,卢煜的反应很平淡,没有惊愕,没有安慰,就像是在聊今天早上吃什麽。
许宥礼喜欢这种反应。
朋友,点到为止就足够了。
而卢煜的确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一个朋友。
许宥礼淡淡想着,馀光瞥见像小耗子从门缝溜走的江辞。
——是的,趁着两人沉默的间隙,江辞火速逃离了这层刺激战场。
随着电梯下坠,高悬的小心脏也跟着停止了闹腾。
光是闻到许宥礼的气味,他的心脏就杂乱得异常不适。
他剖析不清楚这里面每个情感因素究竟是因为残馀的恐惧还是新增长出的情绪,总而言之,他光是见到,甚至听到许宥礼的名字,都会心跳到嗓子眼。
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江辞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