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窗外的恶劣天气已经停了,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气味。江辞坐在向肇豪车的驾驶座上,一路听着向肇调侃这个调侃那个,耳膜响起呱噪的嗡鸣。
难道他打官司的时候还没说够吗?怎麽平时话也这麽多啊!
江辞握紧方向盘,忍住清右耳的冲动。
与此同时,他也能明显感受到後座那道似有若无的目光。
许宥礼始终没说话,像个旁观者一样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方面,他在观察江辞和向肇的互动,另一方面,江辞喜欢高冷的。
他一直端着,江辞一定会注意到他。
可当看到向肇毫不顾忌地歪头和江辞聊想到的话题时,许宥礼抿紧了唇,迅速将视线挪向窗外,眼眶腾地热了。
他好嫉妒。
嫉妒向肇的光明正大,憎恨自己的遮遮掩掩。
他幻想着上一世的自己坐在江辞身边,微笑着看他的侧脸,说:“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很想你,只是不敢告诉你……我真的好喜欢你。”
江辞会不会停下车,在路边拥住他给他一个深吻。
他亦会勇敢回揽住江辞的腰,再也不松手。
不放他走。
两人在前排的说说笑笑如雷贯耳,许宥礼眼球烫的快把皮肉灼烧成脆片,旁边的卢煜也察觉到不对,歪头看向许宥礼。
玻璃上反射着他落寞的表情。
卢煜看了看前排,又看了看许宥礼,哪还有什麽不懂。
——看来宥礼把他的话当真,吃起江辞和向肇的醋了。
卢煜并没有想象中恍然大悟的欣喜,心底反而溢满了担忧:他怎麽也没想到,万年寡王的许宥礼竟然能对一个还没毕业的男大学生动心,甚至为了他玩失踪。
老树发芽很可怕的。
卢煜看着好友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更加清晰了许宥礼消失时的大概:他个恋爱脑,一定为了这个小男生江辞工作也不要,同居去了。
然後又被甩了。
所以两人是在假装不熟,而且隐隐还有微妙的哀怨氛围(?)
卢煜默默哀叹一声,拍了拍许宥礼的後背,示意他坚强。
许宥礼压根没搭理他。
一辆车上,四个人各怀心思,沉重地到达餐厅。
这是一间日式餐厅,即便是最贵的包房,四人也要席地对坐。江辞被向肇按在身边的位置上,对面坐着许宥礼。
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许宥礼始终一言不发,周身像有一层看不见的玻璃罩,将三人隔绝在外。
就在这时,江辞从服务生手中将菜单递给向肇,不小心踢了许宥礼一下。
江辞一愣。
许宥礼擡头看他,眼神茫然。
像是在问:你终于注意到我了吗?
头皮一寸寸拉紧,喉结骤然紧绷,江辞吃力地咽了咽口水,飞快道歉,“抱歉啊,许律,不小心碰到你了。”
“……”许宥礼紧紧盯着他,眼里似乎还有水雾在转。
向肇见许宥礼“沉默”的样子,以为是他不愿和江辞说话,笑着打圆场道:“他年纪小,动起来没轻没重的,宥礼,你多担待哈。”
许宥礼没说话,视线投掷在眼前的盘子上。
光是听到江辞满口生疏的话,他就痛得快喘不过气——他是他最亲密的爱人,对自己做什麽他都甘之如饴,又怎麽可能怪他?
何况,向肇有什麽资格替他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