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家两个小孩吗?”
见两人点头,袁老师脸上的笑意更大起来:“都这麽大啦!”
“还在碰钢琴吗?”
林夕繁悻悻道:“上了高中就没时间了。”
俞归絮却说:“有的。”
袁老师狐疑:“你俩不在一块学吗?怎麽一个有时间,一个没时间的?”
“我前两年去北京了。”俞归絮回答道。
馀光里,林夕繁抿了下唇,眼底闪过不明情绪。
“噢,身体原因。”袁老师稍微知道一些他们的信息,也没有多再问,手头有事就先离开了。
看着老师的背影,林夕繁便问他,常常在医院里弹琴,都弹些什麽呢?
脑海里响起医院庭院里老旧的琴音,混着若隐若现的消毒水味,还有初夏盛放的栀子香。
“随便弹弹。”俞归絮回忆道,“每次弹都会想起来那天。”
“哪天?”林夕繁追问。
那天他们其实可以见面的。
“你记得小学两三年级的时候吗?有一回吵架,为了什麽我忘了,後来你想先跟我讲话,用红笔写了张字条问我借红笔。结果丢纸条的时候丢岔了方向,丢到陈多炽那边去了。”俞归絮回避他的问题。
“记得啊,陈多炽那傻儿子当时还笑我手上的红笔是摆设,你也不帮我说话,我当然气得要命啊!哦,我还记得为什麽吵架,因为你居然让我一个晚上做三张卷子,每张卷子还不能低于九十,不然就要跟奶奶告状我吃了整整一罐糖!!”林夕繁想起来还有些义愤填膺,不知道他突然提这件事干嘛,“怎麽了?突然说这个。”
俞归絮没再多说什麽,三两句带过这个话题。
其间联系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天,林夕繁本来消了些气,想写字条讨讨便宜,比如三张卷子改一张,结果被陈多炽抓了个包,就彻底气得不轻。
连带着也更埋怨俞归絮,放学也不等他了,下课铃一响直接起身走人,也不拿书包,也不记家庭作业,直接一个叛逆小孩。
“诶我去,他怎麽走这麽快,作业不做啦!”陈多炽莫名其妙。
俞归絮匆忙记完家作,三下五除二理完自己书包,又把林夕繁的家作塞进包里,手伸到课桌里时,他翻到了某小朋友三张做完的数学卷子,愣了一秒直接也塞进了书包。
拎上两个包,站起来,赶紧追出去。
来得及的,时间不过过去了三分钟。
就算他追不上他,他们归的也是同一个家。
但是林夕繁兴致不高,当然跑得也不快,再说他也没有真想甩开俞归絮。
所以俞归絮拐出学校,拐到第一个弯路的时候就看到了林夕繁。
四周都有放学的同学。
有骑着自行车的,有家长来接的。
林夕繁独身一个人走着,手揣在裤兜里,很拽,夕阳把他的影子慢慢拉长。
俞归絮本身体格没有多好,这会有些喘,却依然加快步子追上去。
“林丶林夕繁。”他跑到对方面前,抱着两个书包,有些狼狈,却在林夕繁看向他的瞬间伸出手。
掌心是一颗糖。
“回家吧。”他说。
林夕繁接过那颗糖,又急急忙忙抢过书包,关切地拍着他的背。
俞归絮心跳松了些,看到地上的影子,是两个人的。
但是很久很久以後,他又不小心让林夕繁变成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