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戏里戏外(一)
陈冶秋刻意放慢了脚步下楼,眼光细扫着家中陈设,看见了茶几上新摆的一盘珍珠。
他随手拿起盘子,放进岛台边的柜子里。
楼上传来脚步声,随後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陈冶秋了然地笑了笑,继续往门厅去。
如果他不把珍珠藏起来,恐怕楼上那只偷窥的猫就得自己下来把它们端走了。
推开正门,陈冶秋的笑容正好完全褪去,门外站着的四个人看到的又是他疏离矜持的表情。
“爷爷。”陈冶秋侧身把人让进门来,“老师丶谢小姐。”
还有最後一个人,陈冶秋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大热天儿的,你倒是沉得住气。”陈克看了陈冶秋一眼,径直往屋里走。
谢恺拿手帕擦拭完额头上的汗,拍了拍陈冶秋的肩,留下谢英声,自己随着陈克进去了。
“师哥。”谢英声在陈冶秋面前站定,脸上比以往多了些轻松,“今天……”
大概是他们多见了几面,昨儿又有来有往地在外人面前上演了出郎情妾意,即使最终陈冶秋只是把她送回了家就走,在谢英声这儿,他们这关系到底还是算进了一步的。
“进去说。”陈冶秋像是知道她要说什麽,打断她道,“外头太热。”
谢英声点了点头,有意慢了半步,和他并肩进了屋。
“小四儿这儿,你和阿声还是头回来吧。”陈克在沙发上一坐,指着四周的陈设和谢恺笑道。
谢恺也坐下了,看了一眼和陈冶秋站在一起的谢英声,眉目带笑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辉子说今儿在地库看到你的车了,连我都不知道你上这儿来了。”陈克指了指最後进来的男人,像是为自己的上门做出说明,“正好你谢老师和阿声来看我,我们就一块儿过来看看你。”
陈冶秋回北京後,陈克就把同小区一直空着的一栋别墅给了陈冶秋,说是住得近方便爷孙俩沟通感情,因此老爷子要过来,走两步就到了。
但陈冶秋只零星在这儿住过几回,大部分时间还是住在城里,老爷子倒也并不经常瞧得见他。
陈冶秋侧头看了眼辉子,意味深长。
辉子是陈老爷子的助理,深得老爷子信任,到哪儿都得带上他。
辉子面无表情地朝他点点头,自顾自走到岛台边,毫不费力地找出茶叶和杯子,烧水煮茶。
“辉子向来仔细。”陈冶秋任凭辉子在他家忙忙叨叨,自己比了个请的手势,和谢英声一起也坐到了沙发上。
他只说辉子,并不回应陈克关于他们来这儿的目的。一来,他对老爷子为什麽来心知肚明,二来,他早就料到了他们会一块儿上门,再各自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做戏下去,他怕自己会不耐烦起来。
茶上来,陈克抿了一口,说起昨晚的拍卖会。
“听说小四儿拍了块儿翡翠送你,阿声,今儿怎麽没戴出来?”
谢英声摸了摸领口挂着的一条珍珠项链,抱歉地笑道:“陈爷爷,那块翡翠牌子太大了,匠气,我今儿早上画了图,让人重新去雕了。等雕好了,我再拿给陈爷爷看。”
“也是,凤家那老神婆子就是那眼光,玉就挑大的,宝石就挑闪的,别的一概不管。也就是凤老头儿死得早,丢人没丢到自个儿身上。”陈克扁着嘴,一脸不屑地编排着凤老太太。
陈冶秋的眼睛不着痕迹地往楼梯上飘了飘,想着这话凤栖梧要是听清了,不知道是个什麽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