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沉樾表白不成,被赶下山游历。最大的靠山都没了,可她那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孪生妹妹,竟还敢胆大包天地对着她的亲传师父说了句喜欢。
这一次,哭终于没有用了。
那一夜,苏潋大醉了一场,心中说不出的快意。
只是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不过七日不吃不喝,又死不了人。她妹妹不过小脸白了一白,林维清便大失常态,非但去了初昀阁救人,还亲自开方喂药,在床头守了人一日一夜。
苏潋心中一跳,瓷盏在她纤细的手指中咔嚓一声,被捏碎了。
凭什麽呢。
凭丶什丶麽丶呢?
鲜血自手指间流淌下来,莫名生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捏紧那碎瓷,更深切地感受那钻心的痛意,苏潋笑了笑。
一张细密的暗网在心头编织而成。
师父与徒弟,真是有趣。
不如便一箭双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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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弄人心,阴谋诡计这一套,她果然无师自通。
不过短短一年,她便成功了。
她这妹妹被养得太过天真肆意,摧折她便如碾碎一朵晨露中初绽的鲜花般容易。可待苏潋真的碾碎了她,看着她师父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她又恍而发觉,她那些大胆荒诞的猜测竟没有出一丝错。
这世上怎会有人能幸运到,连藏在心底最幽深最龌龊最不可言说的心思,都能被回应?
她头一次厌恶自己能算得这样准。
盗走妹妹“尸身”时,她故意弄得大张旗鼓,就差留封信告诉云山衆人,钟滟并没有死,已被她接回神焰教享福了。
也不知林维清会不会单枪匹马地追过来,神焰教有祖父在,困住他一人,也不是什麽难事。
可这次,她倒是失算了。
云山放出消息,林维清已一剑结果了孽徒钟滟,并引以为戒,立誓此生再不收女弟子。
也是,这才是他们正道中人该有的本事。
这个荒谬的世界,终于适可而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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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她所承诺的,她成功地将妹妹带回了神焰教。只不过一不小心玩得有点大,触动了妹妹身上的涅盘功。
对着一瞬像是苍老了数十岁的祖父,苏潋无辜地眨了眨眼。
有什麽问题吗,妹妹她甚至连涅盘功都不用练,就又白得了十年日子好活。
这世上还有什麽比这更便宜的事吗?
头一回,做疵了差事,祖父却没有罚她。
苏潋得意一笑。
这次,她又算准了。
妹妹废了,祖父後继无人,自然不得不笼络她。
算算日子,祖父,也该去死了吧。
她剥了剥染得猩红的美丽指甲,慵懒地划过榻上仍在昏迷的妹妹颊侧,叹了口气。
不中用啊,枉你占尽天时又如何?
到头来,祖父还不是得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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