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他果真找到了更好的方子,多次试药,新方的毒性比原先那个小一些,便将新药方传回宁府,然而,我是不知道的,那药方在我大哥手里,不过旧药没用完,他好像不打算换新药……”
“再後来方神医因病去世,死在南疆了。那地方有些乱,他虽然医术高明,但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自己,他死了,再也没有其他的消息传来,之前的药现在还用着,不过新药方——”
“新药方自然是没了,被我大哥烧了。”
宁知序说着小心翼翼看苏静蘅,她仔细听他的话,眉目并无变化,听了半天关注的终点在其他,问:“没了药会怎麽样?会死?”
“大概……”
宁知序说不准,毕竟他没死过。
“你大哥那里的药还有多少?”
宁知序眉梢微蹙,回想在宁府里的情形,说:“嘶——几颗吧,够用大半年。”
“旧方子他知不知道?”
宁知序摇头。
苏静蘅替他将袖子放下,心里思量着,有一件事想不通:“你大哥为什麽要这麽做呢?”
“……”宁知序低头,知道她问的是什麽。
她想知道大哥为什麽不喜欢他,为什麽对他不好,为什麽将新方子烧了,不制新药,却还要留他在宁府,按期将旧药给他,为什麽从前不准他离开宁府,如今成亲了,又对他不管不顾……
想来想去,宁知序并没有将这些年在宁府所有的细节告诉她,只是说:“他自小就不喜欢我,因为我不是宁家人,我爹更喜欢我……”
他忌恨他,什麽都不做就可以得到一家之主的欢心,整个宁府都要围着他转。
他也忌恨他娘,一个外来之人,三两句话就将他爹的心偷走,在宁府与爹平起平坐,成了宁府的女主人,所有人都要看着她的眼色行事。
但这些忌恨他从来没有说出口,甚至时隔数年的今日,他也未曾承认自己有过这样的情绪。
一切只是顺其自然。
宁府顺其自然到了他和二叔的手上,他的生死也顺其自然到他手上。
“他似乎并不怕——”
“不怕什麽?”
“不怕我戳穿他的真面目。”
宁知序摇头,他说不清这些事情,那些不能对苏静蘅说出口的细节只化作一声叹息,随风散去。“他并不将我放在心上,生死当做是热闹,病急时就是一场戏,他只在一边看着……娘子,我可能没你想的那样——”
“嗯?”
苏静蘅听到他说这句话,垫着脚尖靠近他,看他目光闪躲,有些话说不出口,主动道,“你觉得我是怎样想你的?”
宁知序双唇微张,一双眼睛盯着她,想了又想,道:“我……”
苏静蘅擡起手指点点他脑门,哼道:“你以为你在我心里有多了不起吗?你以为我跟你在一起,是指望着你能够拉弓射太阳,上天摘星星给我吗?还是说你觉得你能打老虎打狼打狮子,坏人来了能把他们一拳打跑?”
宁知序话还没怎麽说,心就碎了一地,揉揉心口问:“那娘子你跟我在一起是为了什麽?我这些确实都做不了……”
“我跟你在一块是觉得你这个人说话挺有意思,能干活,会做饭!而且你长得也还行吧,不嫖不赌,虽然有时候嘴有点硬,但到底还是会服软的,嗯,找男人找这样的就行,我是要找个跟我过一辈子的相公,又不是找个神仙回家供着!”
苏静蘅戳戳宁知序的脑袋,继续说,“如果你想说的是‘我可能没你想的那样喜欢做饭洗衣服干活哄媳妇挣钱’,那我确实要重新考虑一下要不要做你媳妇了,不能干活不能做饭不会哄媳妇还不能挣钱的男人留着也没用,反正没了你,我肯定能找到做这些事的,甚至比你还要上手,比你要好得多!”
“但是如果你要说的是其他的事,那我告诉你,除了前面这些,其他的我都不放在心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尽早理理,能用的留着,不能用的就赶紧扔了!脑袋瓜就那麽大,里面揣那麽多东西,就不怕炸了吗?”
“娘子。”
宁知序感动至极,上前就要给她一个拥抱,然而苏静蘅此刻没心思听他那些黏腻含情的话,拒绝了他的亲近,道,“你说的这些事我都懂了。你大哥那边要顾着些,我们自己也要想想办法,你不是教我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还来得及,一定来得及,我不信他真的把药方烧了,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作者有话说】
白天可能修一下……也可能晚上修,换新药前几天脑子一直比较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