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架势老道士开始耍无赖,苏静蘅连忙拖住宁知序,没让他做出什麽过激的事来,两人吵来吵去,秦明希做中间人劝,好不容易劝好了,宁知序冷哼一声:“我看在我三叔母的面子上不跟你置气,你说,除了这点你还看出什麽问题来了?”
“其他的……”
老道士有些迟疑,“倒真未瞧出什麽问题来。”
“我就说!”
宁知序正要嘲讽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秦明希,过分的话没说出口,道,“从前来看病的大夫跟你一样,都说没什麽问题,便是发了病,症状那般清晰,也只能照着荨麻疹医治,我瞧你与他们无异,既没本事,就不要揽这活。”
“宁公子掀开衣服给我瞧瞧有没有留下瘢痕。”
宁知序只撩开袖子,只有抓挠的伤痕,甚是显眼,老道士怔了怔,说:“这倒是奇怪,宁公子每每病犯,疹子起遍全身,服药便可全部消下去?”
“是这样不错。”
“先前的话宁公子莫要放在心上,眼下说正事,你这病不在急发期,我暂时看不了,宁公子若是还信我,急犯时可再来寻我,到时一定尽全力为你医治,若治不好,我一定不厚着脸皮留在这里讨你的嫌。”
“……”
该认真的时候还是认真起来。
宁知序默然,小时候看过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没一个能治的,唯有方神医有些本事,只可惜天妒英才,他早逝南疆,连带着一身医术也消散于世。
眼下他并非一定要在无意义的事上与人争论,这老道士话既然这麽说,看起来也是颇为认真的模样,不管有没有用,能试还是试一试的好。
“从前有一位方神医倒是研制出压病的方子,在南疆之地又寻得改良之法,可惜他去世得早,後来并没有消息传回,方子不在我手中,药也不在我手中,我——”
宁知序瞄着秦明希,犹豫再三,还是直言道,“那药我拿不到手。”
“拿不了?为何拿不了?”
秦明希问。
宁知序道:“我爹去世後,家中事务皆到二叔和大哥手上,一切和我无关,府里能去的地方不多,我爹留下来的东西也碰不到,只管叫他们处置。”
秦明希痴然後退一步,喃喃:“竟是这样……”
一定还是为了嫂子的事才对他这样。
想来大哥去世之後,他在宁府过得并不好。
都怪她走得决绝,离开宁府之後不愿听到任何洛城的消息,现在再想关照却已经迟了。
老道士问:“你说的药方,可知道里面有哪些药材?”
“能尝出几味。”
“你写来给我。”
“好。”
老道士抚抚胡须:“你说的那位大夫既然是从南疆寻得改进之法,或许关键之处便是在那儿,此番我夸下海口,要是看不好你的病,便自去南疆为你寻药,哼,反正老道我自北向南,居无定所,正要到南面看看,就当是顺路而为了。”
“也并非去了南疆,是在边城亭谷回的信。”宁知序道。
“亭谷也好……亭谷?这地方……”
老道士眉头一皱,“那里曾经打过仗。”
苏静蘅闻言却道:“昭国大地,何处不是百姓血肉堆起来的,虽说那时候世上还无我,不过自小常听老一辈提起,南疆入侵,三王谋反,数年无歇,民不聊生,如今这般算是不易。”
“嗯……”
老道士点头说,“是,当年我四处游走,各处惨状,也都亲眼见过。”
话落,屋里顿时陷入安静。
正不知如何说,那小道士突然冒头出来,拿纸笔给宁知序。
等他写完知道的那几位药材,另一边也给他递好了方子。
“大怀熟丶山药丶枸杞丶山茱萸肉丶川牛膝丶鹿胶……肾虚多补,除了吃药,其他地方也要注意,房事要节制,吃食上也该讲究……”
“咳咳。”
苏静蘅又咳嗽,老道士闭嘴,将方子折好塞到宁知序怀里:“就这样吧,有事叫我,无事莫扰!”
宁知序揣着拿方子收也不是扔也不是,全靠苏静蘅做周旋,最後拉他出秦宅,还听他嘴硬着:“肾虚?我怎麽不觉得?娘子,你也不觉得是不是?都是这老道故意损我的,这药吃不吃都一样,补多了也不太好……”
苏静蘅抿嘴笑,说:“随你!我也觉得他是故意损你的,莫管他!还有几日我这边的事就要结束了,到时候回去,我给你做好吃的帮你补身子!”
“好好!”
这才对麽,这些天两边来回跑,可累死他了,等娘子回家,他一定好好补偿补偿自己,各方面都要补,休管那老道士的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