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问:“我见你大哥对你挺照顾的,怎麽,难道事实和我所见的不一样?”
初入宁府的时候见过宁宣几面,那公子对人算是和善,平日话不多,但每次见外人都是笑吟吟的模样,大方也算大方,最後就算撵他走,该给的钱还是给了,话也没说得太难听,他对宁宣的印象算不错。
“倒是你二叔,说话做事冲得很,整天瞪着一双眼睛看人,那些日子没少给我白眼,偏他还听三爷的话,什麽事都纵着三爷,不喜欢我只能私下阴阳我,在三爷面前又装好人。”老道士说起这事愤愤不已,对宁二爷实在喜欢不起来。
“他性子向来如此。”
嫉恶如仇,宁知序在宁府时也不曾见过他的好脸色。
“不过此番救人,他绝不会像之前那般无礼。”
药是老道士给的,他没有抢功,那时就直接跟二叔说了。
既然後来他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变化,对老道士应该同样会客气些。
“但愿吧,他要是跟我甩脸子我也不会理,医者仁心,不与小肚鸡肠的人计较。”老道士呵呵一笑,云淡风轻地牵起绳子荡荡,之後长喝一声,叫阿毛快点走。
进了城驴车停在宁府门口,宁知序上前敲门,半晌无人应,他伸手轻轻一推,没料到那门竟然轻轻松松就被他推开。
从门缝往里面看,没见到小厮丫鬟,一条宽阔的石子路寂静无声,枯叶随风飘荡,宁知序将门开大些,先一步走进去,没出声,往里走一段路仍没看见人,便回头叫老道士跟苏静蘅进来。
事先拿着齐老的亲笔到衙门里见了新来的老爷,喝茶的工夫打听清楚宁府的情况,之後带着人一块来,叫他们在後面跟着,没人引路,三个人自己摸索着往宁三爷院里去,一路上老道士忍不住感慨:“见鬼了,这里怎麽这麽冷清,跟死人屋子似的,明明去年还不是这样。”
“年前也不是这样。”
苏静蘅在风里打个哆嗦。
年前府里人虽少,却还有些生机,府里的老人们依旧留在这里干活,门口的花草修剪得干净利落,这才两个月没见,怎麽就变成这样了?
顺着记忆里的路走,到池塘前三人分开,苏静蘅带着老道士绕过回廊继续往後院去,宁知序则带着其他人去见宁宣。
见苏静蘅没说什麽,老道士问她:“你不陪你相公一起去?”
“陪啊,但要先把你送到,先看看人怎麽样再去。”
苏静蘅冷静说道。
终于见到人影,是在三爷院门口,二爷身边那个曾经嘲笑过她与宁知序的心腹坐在门口出神,见到他们,先问的不是他们为何来,而是问:“见到我家二爷没有?他说要去找你们,昨日出的门,今日却还没回来。”
“找我们?”
苏静蘅说,“没见到他,我和我相公不在家住,去了宜村,他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应该找不到才是。”
“怎麽会?”
不见往日的傲慢,那人站起来将衣服披好匆忙往外走,苏静蘅叫住他,问:“昨天何时出的门?没人跟他一块?我是带人来治三爷的病的,你先带我进去,找人的事待会再说,我叫人跟你一块去找。”
“……”
眼下没别的办法,府里连个能使唤的人都没有,也就三爷的院子里还有些伺候的人,早上叫了一个人去寻,还没有消息,二爷出门前叫他守好这里,不要让无关的人进来,但二公子和二少夫人应当不算无关之人,毕竟他出去就是为了见他们。
算了,先顾着眼前的事,待会儿脱身了再去找人。
他领着苏静蘅和老道士进屋,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先让老道士上前把脉。
“能治吗?”
在旁边观望一阵,苏静蘅小心开口问道。
“能。”
老道士面色有些犯难,但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总要先试试才行。
叫屋里伺候的人退下,苏静蘅在门口等一阵,看看日头,算着与宁知序分开的时间,她说:“这儿不需要我们了,带我去见你们大公子,二爷的事待会儿叫我相公安排,府里的事就交给他吧。”
“啊?”
不等那人回过神,苏静蘅提步朝前院走去,话都这样说了,他没办法,只能跟上。
然而还没到宁宣的住处,二人忽然听见一阵喧杂的吵闹声,等快步赶过去,只见到一缕黑烟从门窗屋顶袅袅升起,宁知序背上架着一个人跌跌撞撞从屋里走出,挥手道:“快去!烧起来了!快去灭火!”
一群人蜂拥散去,提桶的提桶,拿瓢的拿瓢,呼喊着叫更多的人来救火,苏静蘅走到他身边,看清楚他背上之人,惊问:“是二爷?他怎麽会在这儿?”
宁知序瘫坐在地上,摇头不语。
苏静蘅伸手去摸宁琤的鼻息,人竟已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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