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穿过大半个帝都,最终停在一栋通体玻璃幕墙的摩天楼下。仰头望去,楼顶几乎没入云层,冷硬的线条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比法氏总部更显锋芒。
“你公司?”簪冰春推门下车,风扬起她几缕碎发。
法斯文锁了车,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嗯。暑假过後,扔给孙偏隐打理。”他语气随意得像在说转手一件旧衣服。
电梯直达顶层,门开时簪冰春脚步顿了一下。整层被打通,视野开阔得能俯瞰半个帝都。冷灰调的极简装修,只有几组线条凌厉的沙发和一张巨大的悬浮办公桌,三面落地窗将流动的城市变成巨幅背景画。几个穿着干练的年轻人正在低声讨论,见到法斯文立刻停下:“法总。”目光扫过被他牵着的簪冰春时,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惊艳。
“很信任他?”簪冰春走到窗边,脚下是蚂蚁般的车流。
法斯文从後面拥住她,下巴搁在她肩窝:“他是我兄弟。”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我不差这一个公司。”
簪冰春侧头看他近在咫尺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利落的下颌线:“法斯文,你很有钱啊。”
法斯文低笑,搂着她的手臂收紧,带着点诱哄:“要不要跟我去C洲?看看你男朋友真正的实力?”
簪冰春用手肘不轻不重地顶开他:“不去。”语气没得商量。
法斯文也不恼,笑着摇头,牵着她往回走:“行,那先喂饱我女朋友。”
午餐选在附近一家高级日式烧肉店。私密的隔间,炭火在网下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法斯文拿着菜单,手指快速划过:“牛舌薄切,霜降和牛肋条,虾,扇贝…”他头也没擡,对候着的经理补充,“所有配菜不要葱姜蒜,多拿几份新鲜香菜过来。”
簪冰春托着腮看他点菜,没说话。经理应声退下。
肉很快上齐。法斯文夹起一片薄如蝉翼的牛舌铺在烤网上,油脂瞬间滋响,香气弥漫。他翻面的动作熟练,烤到微卷泛着焦边时夹起,放进簪冰春面前的碟子里,又立刻铺上新的。
“尝尝。”他示意,自己却不动筷,只看着她。
簪冰春蘸了点特调酱汁送入口中,外焦里嫩,火候正好。她点点头,法斯文嘴角才勾起一点笑意,继续当他的专属烤肉师傅。他把烤好的扇贝肉剔下来,贝柱饱满弹牙;虾剥去壳,粉白的虾肉堆在她碟子里。自己面前的碟子始终空空如也。
“你自己吃。”簪冰春夹起一片烤好的和牛要递给他。
“你先吃。”法斯文挡开她的筷子,把刚烤好的牛肋条夹给她,“这个部位嫩。”
就在这时,隔间的竹帘被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轻轻掀开一条缝。
“打扰一下…”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插了进来。
簪冰春擡眼。门口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卷发,吊带短裙,妆容精致,目光像黏胶一样牢牢粘在法斯文身上,完全无视了旁边的簪冰春。
“能加个微信吗?”女孩晃了晃手机,身体前倾,刻意展示着傲人的曲线,声音甜得发腻,“看你长的很像一个人…”
法斯文正专注地翻着烤网上的肉,闻言眼皮都没擡一下,仿佛没听见。
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又往前蹭了一步,香水味浓烈地飘进来:“帅哥?交个朋友嘛…”
法斯文终于有了反应。他放下夹子,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这才掀起眼皮,目光冷得像淬了冰,锐利地扫过去。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只有被打扰的不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
“不。”薄唇吐出一个字,清晰,冰冷,不容置疑。
女孩被这眼神和语气冻得一哆嗦,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尴尬和羞恼让她眼眶发红,僵在原地。
“我和我对象吃饭,你上来开大?”法斯文的声音更冷了一度,像冰锥。
女孩这才如梦初醒“抱歉,我以为你在和你妹妹吃饭。”慌乱地放下帘子,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仓皇远去。
隔间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炭火的噼啪声。法斯文像什麽都没发生过,重新拿起夹子,把烤得正好的牛肋条夹进簪冰春碟子里,语气瞬间切换回之前的温和:“尝尝这个,火候刚好。”
簪冰春平静地夹起肉,蘸了点酱料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她甚至没问一句刚才的事,仿佛那不过是飘过的一片无关紧要的尘埃。
“好吃吗?”法斯文看着她,眼神专注。
“嗯。”簪冰春点头,拿起一片翠绿的新鲜香菜叶,裹着一点肉送进嘴里。清爽的香气中和了烤肉的油脂感。
法斯文看着她满足地眯起眼的样子,嘴角才重新弯起真实的弧度。他把自己碟子里刚烤好丶剥好的虾推过去,然後才给自己夹了第一片肉。
一顿饭,他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投喂。直到簪冰春放下筷子,摇头表示真的吃不下了,他才开始风卷残云地解决剩下的食物,速度快得惊人,但姿态依旧带着骨子里的矜贵。
离开时,经理亲自送到门口,态度恭敬得近乎谦卑。法斯文一手牵起簪冰春,一手随意地插在裤兜里,目不斜视地穿过那些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仿佛他牵着的,就是他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