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斯文立刻放下手里的馄饨皮,走到水池边快速冲掉手上的面粉。他大步走到玄关,拉开柜门,精准地拿出一条厚厚的红色羊绒围巾。他走到簪冰春面前,不由分说地将围巾一圈圈仔细地丶严实地围在她脖子上,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声音低沉:“外面冷,围好。别感冒了。玩一会儿就回来。”
塞梨已经等得不耐烦,一把拉住簪冰春的手就往大门拽:“你废话好多!冰春我们走啦!”
法斯文追到门口,冲着她们背影喊:“我让司机送你们吧?”
塞梨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声音清脆:“不需要!我家司机还在外面等着呢!”她拉着簪冰春快步走向停在门外的车。
簪冰春被拉着走,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的法斯文。他穿着围裙,站在寒风中,眉头微蹙地看着她们。她对他笑了笑,转身上了车。
车子驶离庄园。C洲的街道覆盖着厚厚的积雪,白茫茫一片。雪还在零星飘着。C洲的冬天雪很多,但这场雪,似乎格外不同。
车子停在市中心一个热闹的广场边。广场上,一群裹着厚厚棉衣的老人在音乐声中跳着舒缓的双人舞。簪冰春静静地看着。
塞梨像个孩子,蹲在广场边缘干净的雪地里,兴奋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推着雪,试图滚一个大雪球。推了一会儿,她嫌手套碍事,干脆摘了。很快,她裸露的手指就被冻得通红。
簪冰春走过去,看着她冻红的手指,眉头微蹙:“小梨。”她蹲下身。
塞梨擡起头,鼻尖也冻得红红的:“嗯?”
簪冰春没说话,伸出自己的双手,用力地丶快速地互相搓着,直到掌心发热。然後,她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双手包裹住塞梨冰冷通红的手。温热的掌心紧紧贴着塞梨冻僵的指尖。
“这样容易得冻疮,很痛,手会变丑。”簪冰春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我给你捂一会儿。”
塞梨看着簪冰春专注地捂着自己双手的样子,感受着那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的丶驱散寒冷的暖意,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行!”
捂了好一会儿,感觉塞梨的手没那麽冰了,簪冰春才松开。她顺手捡起旁边一根掉落的枯树枝,在脚边干净平整的雪地上,一笔一划,清晰地写下两个字:冰冷。
塞梨歪着头看:“冷是谁?”
簪冰春擡起头,看着塞梨,眼神清澈平静:“是你。冷的开头字母是‘L’,你的‘梨’也是‘L’。”
塞梨愣住了,看着雪地上那两个字,又看看簪冰春认真的脸。过了几秒,她忽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温暖。她伸手,用力抱了抱簪冰春。
“冰春,”塞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真的是我见过……特别特别好的女孩。”她松开怀抱,看着簪冰春的眼睛,“一开始,法斯文那疯子跟我说他喜欢你的时候,我怀疑过他。我甚至觉得他是不是眼瞎了。”她顿了顿,目光带着感慨,在簪冰春如今光彩夺目的脸上流连,“但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她声音放轻了些,带着回忆:“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特别瘦,背总是微微驼着,眼神躲躲闪闪,整个人缩成一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那个时候在我眼里……说真的,有点丑。”她看着簪冰春如今挺直的脊背丶平静自信的眼神和周身沉淀下来的光彩,语气充满感叹,“真没想到,法斯文能把你‘养’得这麽好。”
簪冰春听着塞梨直白的话,没有生气,反而轻轻地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全然的信任和满足,她看着塞梨,声音清晰而柔和:
“嗯。他很好。”
两人回到庄园大厅。法斯文正端着热气腾腾的馄饨碗往餐桌上放。看见簪冰春和塞梨进来,他立刻放下碗快步迎上去,动作自然地帮簪冰春解下厚厚的围巾,又脱掉她的大衣。
随权也洗好手走过来,接过塞梨脱下的羽绒服,仔细挂在玄关衣架上。
法斯文的手碰到簪冰春的脸颊,眉头微皱:“好凉。”他用自己的手掌捂住她冰凉的脸颊,试图传递暖意。
簪冰春擡眼看他,声音轻轻的:“耳朵也凉。”
法斯文立刻收回手,放在嘴边用力哈了几口热气,快速搓了搓,然後小心翼翼地丶用温热的掌心覆盖住她冻得微红的耳朵。
塞梨在一旁看着,故意大声嚷嚷:“喂喂喂!你俩腻歪完了没?还吃不吃饭了?”
法斯文笑了笑,没理她,牵起簪冰春的手走向餐桌:“吃饭。”
簪冰春拿起勺子,舀起一个圆滚滚的馄饨吹了吹,送进嘴里。
法斯文看着她,眼神带着期待:“好吃吗?”
簪冰春点点头:“嗯。”
随权得意地插嘴:“那肯定好吃!我包的!”
塞梨立刻放下勺子,作势要起身:“你包的?那我不吃了!”
随权赶紧按住她:“哎哎哎!别别别!逗你的!好吃是因为斯哥调的馅儿!馄饨也是他包的!”他立刻甩锅。
法斯文笑了笑没否认。
塞梨这才重新拿起勺子:“那我还是吃吧。”她快速吃完自己碗里的,一把拉起还在吃的随权,“走走走!人家小两口要甜蜜一会儿,你杵这儿当什麽电灯泡!”
随权被拉得踉跄,哭笑不得地被塞梨拽走了。
簪冰春看着他们打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一下。
法斯文看着她:“吃饱了?去庄园里逛逛消消食?”
簪冰春点头:“嗯。”
法斯文牵着她走出大厅。寒风扑面,但被他温热的手掌握着,并不觉得冷。庄园很大,这几天她只熟悉了主楼附近。法斯文带着她穿过几条覆雪的小径,走向一处外观看起来像仓库的独立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