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里面的景象截然不同。一个标准的拳击擂台占据中央,明亮的灯光打在台面上。台上,两个肌肉虬结丶只穿着短裤的男人正在激烈搏斗,拳拳到肉的闷响和粗重的喘息在空间里回荡。台下围了不少人,个个身形精悍,眼神锐利。
看到法斯文进来,擂台上和台下的人动作瞬间停滞。所有人齐刷刷转向门口,恭敬地喊了一声,声音洪亮:“斯爷!”
法斯文没什麽表情地点了下头,示意他们继续。他拉着簪冰春,在一个视野较好的空位坐下。擂台上的人立刻重新投入战斗,但气氛明显比刚才紧绷了些。
簪冰春看着眼前这充满雄性荷尔蒙和原始力量的场景,又看看身边神情自若的法斯文,迟疑地开口:“斯文?”
法斯文侧过头看她,眼神带着询问:“嗯?怎麽了?”
簪冰春摇摇头,欲言又止:“……没事。”
法斯文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的复杂,身体微微倾向她,声音压低:“真的吗?我感觉你有话想和我说。”
簪冰春看着他专注的眼神,抿了抿唇,正要开口:“你……”
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像一把利刃划破空气,也打断了簪冰春的话。
法斯文皱眉掏出手机,屏幕显示“簪建国”。他看了一眼簪冰春:“冰春,你爸给我打电话了。”
簪冰春心头莫名一跳,下意识伸手拿过手机,按了接听键贴在耳边。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粗嘎油滑的声音:
“哟!法斯文是吧?你老丈人簪建国,在我这儿欠的可不是小数目。现在两条路给你选:要麽,你看着他被一根根剁掉手指头,他女儿嘛,长得不错,嫁给我抵债也挺好;要麽,乖乖还钱,十倍!”
紧接着,簪建国惊恐绝望的嘶喊和胡萍凄厉的哭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出来:“斯文!救救我!斯文!”
簪冰春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结了血液,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拿着手机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法斯文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子。他拿回手机,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起伏,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
“你在哪?钱,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那头传来得意的狞笑:“哈哈!爽快!打到老子银行卡上!一个数,三千万!”
法斯文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的弧度,声音像毒蛇吐信:“三千万?你他妈还有脸跟我要这麽点?老子还以为你要三个亿呢。”
那头明显愣了一下,随即贪婪地叫嚣:“三丶三个亿?!行啊!斯哥大气!那就三个亿!账号我……”
“嘟——嘟——嘟——”
法斯文直接掐断了电话。
簪冰春还僵在原地,低着头,错愕地盯着脚下冰冷的地板,仿佛灵魂被抽离。巨大的恐慌和屈辱感像海啸般将她淹没。
法斯文没说话,一把将她冰冷僵硬的身体用力搂进怀里,手臂像铁箍般收紧,试图传递一点力量。他另一只手迅速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陈特助。立刻查清刚才打到我私人手机那个号码的机主位置。查清後,派‘影子’过去处理干净。现在,立刻。”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迟疑:“是,法少”
法斯文挂断电话,低头看着怀里依旧在发抖丶眼神空洞的簪冰春。他刚想开口安慰——
簪冰春却猛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狠狠一把推开了他!她擡起头,眼中是法斯文从未见过的惊恐丶绝望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疏离。她大口喘着气,像濒死的鱼,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巨大的负担和抗拒。
“法斯文!”她的声音尖锐而破碎,“你不用再做任何关于我的事了!一件都不用!”说完,她转身,像逃离什麽可怕的东西,大步冲出门外。
法斯文的心猛地一沉,立刻追了出去。擂台上的人喊了声:“斯爷?不玩了?”法斯文充耳不闻,眼里只有那个决绝离开的背影。
外面寒风刺骨。法斯文几步就追上,一把抓住簪冰春的手臂,力道大得不容她挣脱:“冰春!”
簪冰春被迫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看他。法斯文看清了她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混合了巨大惊恐丶深深无力感和对他丶对这一切的强烈抗拒。她大口喘着粗气,脸色惨白。
法斯文心口像被狠狠捅了一刀。他不再犹豫,猛地用力,再次将她狠狠拽进自己怀里,双臂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死死禁锢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听到没有?我不会!”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低吼,在她耳边响起,滚烫的气息喷在她冰冷的耳廓上,“冰春,今天是你的生日!看着我!开心一点!剩下的交给我!所有的事,我来处理!你只要相信我,好不好?”
簪冰春在他怀里徒劳地挣扎,声音带着哭腔和巨大的疲惫:“放开我!法斯文,你放开我!”
法斯文抱得更紧,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不放!这辈子都不放!冰春,你听着!交给我!”
簪冰春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身体却抖得更厉害,声音里充满了巨大的负罪感和自我厌弃:“我还不起……法斯文……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我还不起……”
法斯文感觉到她的软化,紧绷的心弦微微一松。他稍微放松了一点力道,但依旧牢牢圈着她。他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深邃得像漩涡,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一种奇异的安抚,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那你就把你自己拿过来抵债吧。用你的一辈子,慢慢还。”
簪冰春停止了挣扎,身体依旧僵硬地靠在他怀里。她看着他眼中那不容错辨的认真和灼热,最终,所有翻腾的情绪都化作一声长长的丶带着无尽疲惫和认命般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