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我·还是他
林泽与和莫淮北算是发小,俩人年纪相仿,生日就差了一天,还互相穿过对方的开裆裤。
以前,莫淮北一家就住在林泽与家楼下,俩人上的是一个幼儿园,後来还一起上的小学和初中。
而周子悦呢,住在莫淮北对面,和林泽与的关系一般,俩人都不是会主动跟人攀谈的性格,所以也就是见面点个头,别人一问说不熟的关系。相比之下,她和莫淮北关系更好一点。
所以她当时知道林泽与来了江中,除了客套地觉得久别重逢应该打个招呼外,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是想替莫淮北说话。
这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当年,还在读小学的莫淮北和同学出去玩,遇上一只野狗对着他们疯叫,于是他捡了块小石子想扔狗边上把它吓走,没想到那块石头却朝着一家邻居的玻璃窗飞去。
听着那声清脆的碎裂声,他脑子里有片刻茫然,楞在原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朋友直接拉着跑走。
那户住着的老太太眼神不好,事发的时候正在洗头,没戴老花镜。
听到声音,直接拢着把湿漉漉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跑到窗前,远远的就看见个孩子逃走的背影,斥责地喊了声,眯着眼透过已经漏风的窗,将穿了一身黑的莫淮北错认成了林泽与。
也不全是错认,其实还是主观看法占了上风。林泽与平时几乎都是一身暗色系衣服,不过十几岁的小孩子,这样的颜色未免太老气,在他们这些有点上了年纪的老人眼里,他这个年纪应该穿鲜艳点才对。
就像莫淮北那孩子,爱笑又热心,路上遇到认识的都会打招呼。他父母给他准备的衣服也都是清爽有朝气,长得好看成绩好品行好,那才叫别人家的孩子。
不像林泽与,平日里见人很少打招呼,看着冷冰冰的,一点不阳光,性格沉闷,和他说话也是爱答不理的样子,很不讨人喜欢。
于是那老太太就记下了,黑衣,做了坏事就溜,一准是林泽与没跑了。
那天,林泽与的父母从北京回来,距离上次回家,已经隔了一年有馀了。
至于林泽与的衣服,他奶奶也在那天提过一嘴,她笑得和蔼慈祥,对他说:“泽与啊,你妈妈今天回来,这黑衣服你都连着穿好几天了,要不今天换件新的?”
说着,她把给孙子新买的衣服递过去。那是一件天蓝色的短袖。
其实那老太太并不知道林泽与的父母今天回来,也没想和一小孩计较赔钱什麽的。
她就是和往常一样,在楼下的花坛边坐着晒太阳,翘着二郎腿,边嗑瓜子边和旁边一起跳广场舞的夥伴说起了这件事。
当时林泽与的父母就站在他们身後,他们结婚後不久就去北漂了,一年两年的才回来一次,对这小区也是陌生,每次回来都会走进岔路,分不清自家在哪。
本来是会提前打电话让林泽与过来带下路的,但那时林泽与正在房间里换衣服,电话是他奶奶接的,笑呵呵地让俩口子就地等一会儿孩子马上就来。
但这俩口子要是是什麽都不做全靠等的性格,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了。
林泽与下楼的时候,穿着那身鲜艳的新衣服,嘴边挂着不太明显的笑,冲他们喊了声,“妈妈,爸爸。”
而他爸妈的脑子里却是那老太太说的话:“这小孩平时都穿黑衣服,没准今天就穿个别的颜色了,说是他,他哪肯认嘞。”
没有人是故意的,只是巧合全凑在了这一天。
林泽与爸妈主动赔了钱,而林泽与站在一边,咬着牙抓着拳头说什麽也不肯认,还桀骜不驯的态度,直接质问上老太太来,为什麽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他。
林泽与奶奶气出眼泪,怒气哄哄地告诉他们,这衣服是她给林泽与新买的,知道爸爸妈妈今天回来,特意穿给他们看的。
俩口子当然不信,以为是老人故意包庇孙子。
从那天起,他们对自己这个儿子的印象就变得一般了。
无论他说什麽,第一反应就是先去疑问话里的真实性。可以说是这岌岌可危的亲子关系里埋下的第一颗地雷。
这事,憋在莫淮北心里很多年了,他每每想对父母说出实话,可一旦对上他们带着期盼和欣慰的眼神,就什麽话都说不出了。
而这麽多年,他最该对林泽与说出的那句话,在此时此刻,全然偶然的情况下,终于有了机会,“对不起。”
林泽与手交叠着抱在胸前,随意地靠在电线杠上,一只腿曲着,脚踩在水泥柱上,被他这忽然的一句“对不起”搞得莫名其妙,“干吗?”
“我应该对你说声抱歉,为我之前因为胆小懦弱不而不敢承认,害得你背锅,对不起。”
砸人窗户的是莫淮北,这事林泽与一直都知道。
莫淮北跑回家的时候,一脸慌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做了亏心事。
而林泽与替奶奶出去买料酒,正好和他撞个正着。
从那天之後,林泽与就开始独来独往了。
林泽与注意到他挎包上别着的海洋纪念章,眸子暗了暗,又移开,觉得这对话再继续下去就很没意思了,“以前既然不说,现在又有什麽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