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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学打工（第3页）

乾翼负责的图书馆第一丶二丶三层有一个大礼堂丶两个放映厅丶六个学生大自修室。放映厅还用作公共课的教室；每个自修室能容三百多人，学生天天上演占座大战。图书馆里天天都很乱，乾翼的工作并不轻松。

一天忙下来，乾翼躺在校园的草坪上，放松一下身心。

一位穿红短裙的姑娘正在草坪上玩她的小宠物，她念念地有词地说：“小浪呀，小浪，别缩头，快跑快跑。”那小宠物，却是一只小乌龟。红短裙女孩子自然就是陶希。

乾翼注意起陶希来，如果是个男人自然会注意她的，乾翼仍躺着，眼神自下而上远瞄一下，那个女孩子的腿修长优美，碧玉芙蓉轻摇曳，身材婀娜窈窕扎眼睛。

乾翼就只看了一眼，赶紧闭目养神，他下意识地比较，回忆起蒙一苇，回忆那一朵红莲花。

小乌龟不知为什麽朝着乾翼爬过来了，竟然还爬到乾翼的胸上呆着不动。

乾翼睁眼看时，陶希站到了他的身边，她的美腿近在咫尺，腿优美地抖了一下却不轻不重地踢在乾翼身上。

陶希咯咯一笑：“同学，你为什麽勾引我的小乌龟？”

她俯身把小乌龟抓住装进笼子里了。

她的弯身曲线优美到了极至，乾翼的心怦然一动。

乾翼问：“你凭什麽踢我呀？”

陶希笑道：“我愿意呀。”然後她悠哉悠哉地走了。

陶希转身，小蛮腰盈盈又翩翩，由近而远的美给乾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乾翼一点也不恼她无端踢了自己一脚。

这是他在京华大学第一天辛苦工作後的收获。

乾翼的工作很快就从无序变成有序了。他每天早上五点就起来，到图书馆打扫卫生，拖地丶收拾桌椅丶冲洗卫生间……这一系列体力活干下来，就到七点多了，学生们也陆续进入图书馆，开始新一天的占座丶学习丶上课。大学生们往往出奇的乱，比如占座，各类书乱丢一气，有时候一个人的书占了好几个位置，有那种乱中取胜的味道。有的学生在乾翼收拾完打开阅览室瞬间就冲进去，同时撒出两三本书，准确地占到最佳位置，这样的手法堪称一流。

乾翼干完活在八点前要赶紧到食堂吃点早餐，然後又到图书馆上岗，当然，这时候他可以轻松些了，能够在闲下来的时间里与同学们听在礼堂或放映厅里的专家讲座；或者，借几本图书来看，反正，他天天给图书馆员杜丽打开水，杜丽觉得乾翼朴实勤快，喜欢他叫自己一声：“杜老师”，她给乾翼办了一个借书证，让乾翼享受与大学生同样待遇。

中午和傍晚时刻，乾翼趁学生们吃饭时间，还要赶紧收拾一下图书馆脏乱的地方。图书馆晚上十一点闭馆，乾翼工作一周後，摸清了规律，就在闭馆後用半个小时先收拾一下，这样第二天就不用那麽紧张了。

自从乾翼聘用上岗後，图书馆比较井然有序了，馆长刘丰厚先生还当面夸奖了一次乾翼。

乾翼工作的态度很乐观，也很踏实，他珍惜这个岗位，因为这是他的起点，他需要这个工作来维持自己的生存，并为他的进一步学习做准备。

乾翼的学习，得从头开始，特别是外语和最新的自然科学知识。毕竟乾翼以前从玄石柱嘉之会老师那学习掌握的所谓最新科技知识，也存在滞後和不完整，跟眼前接触的颇为不同，甚至有诸多不相干。而且，乾翼把所学的某些知识与他入世後的所见所闻相印证，总觉得有些地方时空对接不上。就好像一枚硬币，以前他只看到正面，现在还能看到背面，甚至里面也能掰开来研究一番。乾翼以前自己学外语缺乏与人交流的语言环境，所以没怎麽用心学，在语言上下功夫也极少。现在他读借来的大学外语课本，简直是在读天书，乾翼读了一页就读不下去了，他打算从小学课本开始学起。

乾翼有一次问图书馆杜丽老师关于暗物质的概念，她左右顾盼恰好逮住天文系学生刘大刚，刘大刚刚才给在阅览室自习的宋竹送了一枝玫瑰，暗恋终于走向光明，刘大刚怕爱情见光死，慌里慌张地跑出来。杜丽叫道：“同学同学，你给他讲讲暗物质是什麽？”刘大刚楞了一下，稳定了心绪，说：“暗物质就好像你恋爱某个人不敢对她表白。”乾翼问，“如果表白了呢？”刘大刚说：“可能就化为梦幻泡影了吧。”真是应景的回答啊。

乾翼第一次看到笔记本电脑是在报告厅里，那时，一位全国知名的学者给学生们讲关于物理学的课，他用一台笔记本电脑把各种模型投影到大屏幕上，乾翼就站在门口，他听了一堂关于时间简史的课。这位教授深入浅出，讲话风趣，他引证了相对论丶黑洞等知识。这跟乾翼穿越落日山时空禁制而出所运用的技能相关。讲座完後，乾翼问某同学这位教授的名字，那同学瞅一眼乾翼的寒酸样，说：“山区来的吧，连林涵理教授都不知道？”然後哼一下走了。

乾翼在图书馆里干活，没少受与他一般年纪的同学们的白眼，他们看不起乾翼的穷。穷，会害死人，特别是穷人。

京华大学虽不是贵族学校，但在京华大学读书的学生大都不愁钱花，除了极少数特困生。京华大学在全国的富足是其它大学难以比拟的，绝大多数大学的全年教育经费只相当于京大的一个零头，因为京华大学不仅得到国家雄厚的财政支持，社会上更财源滚滚地给京大送钱，美其名曰：捐资办学。捐钱的有功成名就的校友，有大公司大企业，有大富豪，有小老板……捐钱者自然也有各自的目的，但无论谁捐，捐多少，从一千到上亿，只要合法，京华大学都一律笑纳，并留下捐钱单位或个人的雅名，颁发证书，甚至撰文载入校史。在这一点上，京华大学比另一所全国知名的高校北菁大学有肚量，北菁大学是见大钱眼开，对小钱不感兴趣，据说有一次两位各执五万元的小老板，在北菁大学坐了一天的冷板凳，居然捐不上口袋中的钱。这在京华大学，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孟副校长虽理工出身，但颇有经济头脑，他以此为例说：“不要小看这种小钱，咱们对小钱给予足够的尊重，大钱才来。求钱要像求贤一样，可以饥不择食一点，眼光放长远一点。钱多了，我们这所百年高校，才能焕发出勃勃生机。”

钱下好生活，京华大学有了钱，老师们教学特来劲，怎样分钱用钱呢？京华大学有的是办法，通过搞课题制丶立项目丶拉合作丶设立学术和咨询机构丶创办校属企业甚至上市等等，把钱用好用活，以实现学校出成果出人才出教授出专家出精英出国家领导人的目标，当然，这些成绩的取得是有金钱作回报的。无钱诸事不顺，有钱诸人高兴，学校设立了科研创新基金丶个人发展基金丶学术研究基金丶社会实践基金丶志愿者基金丶文教活动基金等种类繁多的基金，鼓励学生为导师干活并分其课题研究经费的一杯羹；除此外，还有奖学金丶助学金等等保障，所以京华大学基本上没有穷人。

事实上京华大学少数特困生一上大学就基本脱贫了，刘大刚就是其中一位受益者，他的母亲长期瘫痪，父亲是位煤炭工，三年前当他领到京华大学的录取通知时，他欢快地念给母亲听，他的母亲竟然在听完後吓死了，因为通知单上明确第一学年要交学费五千元。刘大刚还以为母亲是高兴过度而死的，但刘大刚的父亲知道是怎麽回事。办完了刘大刚母亲的丧事，刘大刚父亲把两间破屋卖了一间，凑足了二千元，说：“我能给你的就这麽多，你要上大学，我不拦你，你是咱们县的高考状元，考上的又是闻名的京华大学，没有理由不去，现在爸把家産都给你了，其它的钱你自己想办法吧，你有办法就去，没办法以後就跟我下矿井。”

刘大刚没有办法，他是硬着头皮到京华大学报到的，并硬着心肠把所有的钱都交上，但学校一了解到他的情况，就把他的学费都免了，还当场发给他一千元入校费。刘大刚的这种待遇，对全国其它百千所高校和上百万的贫困生而言，不羡慕得半死也会嫉妒得半身不遂。很多学校，就被特困生问题压得透不过气来。现在，京华大学里最穷的人，乾翼，比全国各地的特困生而言，还是比较幸运的。但乾翼最多只算是京华大学里爱读书的勤杂工，他暂时还没有交学费丶读学位的问题。乾翼的工作，在大学生的眼里，是最下等的工作，乾翼从等一天工作起，就感受到他们的白眼了，乾翼的自尊心受到了刺激，心态还正常，他并没有感到受压抑并愤愤不满。相反，乾翼的快乐，很享受工作的态度刺激了一些大学生，他们不明白这个衣着土气丶看着老粗的家夥究竟有什麽可快乐丶有什麽可神采奕奕的？不就是一个扫地的麽？女孩子们也是这样看乾翼的。

一个经常面带笑容，给人如沐春风的人，不会长久地被人丑化的。乾翼已经着手改变阅览室里的占座和无序竞争状态，在基本摸清楚经常有谁到阅览室来学习，经常占什麽位置等情况後，开始进行了小改革，那就是用一个简单的数学建模的方法对座位实行流动性管理，乾翼把那些占座而经常不来或不常来的同学的书或书包集中在阅览室的收藏处统一管理，这样一来，乾翼管理的阅览室就经常性保持着空位置。

其实，乾翼已看得出来，一些学生抢占图书馆是为了给自己的男（女）朋友献殷勤，他们占了座，往往就到别处谈情说爱去了，哪还有心思呆在阅览室，阅览室太窄人又太多，不是个眉来眼去丶勾肩靠背的好地方。在乾翼看来，成双成对真心在读书的学生情侣并不多。一些学生占座只是为了占座，或在竞争中寻找归宿感丶优胜感，他们也不是真正急着用座位的人。一些被乾翼收了书包的占座学生，回来发现自己的位置被人坐了，开始时对乾翼急，乾翼笑着拿出保管得整整齐齐的书包或书归还，并把其引到别的空位置上，这些人也生气不起来了，毕竟，乾翼的态度很真诚呀，可以算得上是微笑服务了，要打架，未必能打得过乾翼这麽个有块头的家夥呀。经过乾翼的整顿，乾翼管理的自习阅览室每个都能时常保持二十几个空位置。那些习惯了来学习的学生们开始对乾翼有好感了，因为他们得到恩惠了。别小看这个学习的位置，大学生学习找不着地方，就如同战士上了战场找不着北一样。

只用了两周的时间，学生们就跟乾翼熟悉了，不少男学生已爱拍乾翼的肩膀叫乾翼一声：“哥们”了。

一些女学生开始有意无意地瞟一眼经常在她们身边干活的乾翼了，乾翼穿着短袖丶结结实实的肌肉丶从容而开朗的样子其实是蛮招小女生喜欢的。特别是乾翼闲时读外语，不懂就真诚问人的样子，在个别女生眼里挺可爱的。一次乾翼就问路过身边的国文系的唐兰，Crocodile这个词怎麽念，唐兰看着乾翼拿着的小学课本，讶异不已，她忍不住笑了，她没料到在堂堂的京华大学，竟然还有人在学小学单词。唐兰天生是那种犹抱琵琶半遮脸的含蓄的笑，让乾翼摸不着头脑。唐兰教了乾翼三遍Crocodile的读音，并多教给他一个词组Crocodiletears，才到阅览室里找阿豪。

找着了阿豪，唐兰还倩笑着对阿豪说：“你看，那条鳄鱼，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呵呵，他好奇怪，还在学小学外语。”

阿豪笑了笑：“小心他听了咬你一口。”

唐兰正经下来，道：“梅姐姐要到萃星帝国留学，你知道吧？”

阿豪笑：“我也是才知道。”

唐兰低声问：“你舍得她走？”

阿豪看看身边没什麽人，说：“舍得呀，呵呵，我也想跟她一起出去呢，这叫做陪读。”

唐兰推了一下阿豪：“没心肝的就会臭美，你要是不会感伤，掉几滴鳄鱼泪骗骗人家也成呀。”

阿豪叹道：“再过一年，大家可不都要散去麽？哲人说，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咱们暂且珍惜现在的缘分吧，明天的事情，不用想的，也想不明白。”

唐兰：“你想得开，我想不开，你陪我去买件礼物送梅姐姐好不好？”

阿豪说不好，最终还是陪唐兰走了。在大学生活里，能陪美女聊天和逛街，不亦乐乎？当然前提是不要花钱或尽可能少花钱。

乾翼看到在图书馆阅览室里靠窗向阳的一个位置，始终空着，即使人很满的时候，也没有人会去坐那个位置，有几次阅览室里人坐满了，乾翼安排没有位置的同学到那去坐，他们都只是笑着谢一声，就走了，还善意地告诉乾翼，你千万别碰那个位置。乾翼觉得很奇怪。

乾翼这天工作累了，就在那座位坐着看看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乾翼是无知者无畏，他不知道这个位置是陶希的固定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