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儿。”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宋满开门见山,“你们说好了,直接照办就是。”阮文华一愣。温屿安倒是很欣喜,“私人飞机已经在停机坪等着了,等李叔把户口本拿过来,你随我去港城就是。”宋满神情平静,对这安排毫无异议。倒是阮文华说了句,“这么快啊。”宋满以为她是怕温屿安翻脸不认账,说:“母亲,您安心,我虽然走了,屿安在内陆还有项目,会再过来的。”阮文华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她声音渐小下去。宋满转头,看向阮文华。阮文华眼睛里浮出复杂的情绪。宋满读不懂,“母亲?”阮文华沉默,踯躅。时间渐渐流逝。迟则生变。温屿安看着腕表时间,催促,“我们先赶去飞机那儿。”宋满点头,“好。”说着,两人便转身。“满儿。”阮文华突然叫住她。宋满蛰身。阮文华抿唇,“你怪我吗?”宋满摇头,“不怪。您养了我,对我有恩。无论是您骂我,打我,还是要我嫁人,您都有您的苦衷与责任。我承了您的恩,是该还这个恩。”恩还清。情也尽。阮文华眼圈一红,嗓子却硬了,“你知道就好。快走吧。免得时间耽搁了……”还没说完,宋满朝她深深一鞠躬,随温屿安出了病房。留下阮文华一人。漫长的死寂。手背突然传来尖锐的疼。阮文华吃痛,原来是输液的瓶子空了,针尖回了血。她起身想去揿铃。半晌没够着。血顺着管子越爬越高。手背越来越疼,越来越难忍。阮文华受不了,下意识叫了声,“满儿!”却骤然回过神。偌大的病房。空无一物,空无一人。也没有她口中的那个人。阮文华怔怔看着,回溯过往。大半辈子的金尊玉贵。牢牢想抓在掌心的尊荣与权势。她也如愿抓住了。张开手指,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抓住。如此的空。……两个小时后,宋隽言回到公寓。公寓里没开灯。冷冷清清。空寂得有些诡异。他放下东西,直奔卧室,“满儿。”卧室空无一人。心底名为焦灼的情绪燃烧起来。宋隽言掏出手机,给宋满打电话。关机。又打一次。仍是关机。宋隽言呼吸急促,焦灼无限膨胀、爆炸。他猝然转身,拉开门。门外立着陈默。宋隽言:“满儿呢?我不是叫你派人看着吗?她出去你怎么不跟我说?”陈默不吭声。宋隽言凛眉,正要擦身而过,陈默堵住了去路,“您别找了,满儿小姐已经走了。”宋隽言耳朵嗡鸣了一下,神情既荒诞,亦不可置信。“什么叫她走了”陈默如实道:“她同意和温先生订婚,已经随温先生去港城了。”宋隽言瞳孔涨大,呼吸急促。下一瞬,他朝外奔。陈默去拉他,“我没有骗您,满儿小姐真的同意了,宋廉明的户口本上,满儿小姐那页已经划出去了。”宋隽言转过脸,眼底蓄着风暴,“你早就知情?”陈默骇然住了,咬牙,“是!我早就知情。满儿小姐出门,也是我故意不叫他们通知的您。”宋隽言血液逆行,在五脏六腑乱窜,直奔胸腔、喉咙。他摁住胸口,狠狠咽下,“多久。”“什么?”宋隽言怒吼,“我问你,她走了多久!”“快两个小时了。”陈默道。宋隽言冲向车。陈默挡在车门,“您别去了,满儿小姐已经登上飞机,您赶不上了。”宋隽言置若罔闻,拂手掀开他,上车。陈默跟上副驾。宋隽言一手开车,一手拨电话。陈默看清楚号码,抢过手机,摁灭。“不能!您要动用权利叫人拦截航班,这会落别人口舌……”宋隽言盯着前方的路,一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去夺手机,“给我!”“不!我不能给!”“我叫你给我!”宋隽言面孔狰狞,瞳孔密密麻麻全是血丝。看得陈默心脏停跳一拍。“副局……”顷刻,陈默坚定目光,摇头,“我不能给你。副局,满儿小姐是为了您,才决定和温先生订婚,我不能辜负了她的好心。”他说完,揿开车窗,往外扔。手机汇入车流。被后行车辆碾轧,粉碎。宋隽言脸煞白一分,语不成语,调不成调,像吊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