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琴弦绷断的声音。这么久没见。若换作从前,他肯定会粘缠着她,说许许多多的话。可如今一反常态去了单位。像是在故意回避她。又或者——就如刚刚那般,一直不停打断她的解释。回避孩子的话题。他要,她堕胎宋满半梦半醒间,感觉床边陡然一陷。一股清寒香涌了过来。她喃喃,小猫似的,“你回来了?”宋隽言‘嗯’了声,搂紧她,“睡吧。”宋满迷迷糊糊的,“我有话跟你说……”宋隽言心脏牵起淅淅的痛。许久,他方又‘嗯’了一声,“明天再说。”宋满摇头。混混沌沌间,她好似挣开了困意,同他解释了孩子,还有和温屿安的关系。他听了之后惊讶了许久。回过神抱住她,跟她道了歉。两人就此解开心结,开始畅谈孩子会长什么样,更像谁,又或是叫什么名字……黑暗里,宋满似乎做了个极美的梦,嘴边挂着笑。宋隽言静静看着,伸手去揉她的唇瓣。他第一次吻她,并不是她执意要出国读书的那天。而是更早。那一天,她参加完钢琴比赛,便不见了踪影。宋隽言几乎把后台翻遍了,才找到蜷着身子躲角落熟睡的她。她半侧着的一张脸,扮着艳丽的舞台妆。抹匀了女孩的青涩,增添了女人的风情。微微翕开的唇涂得油汪汪。格外晃人眼。宋隽言鬼使神差揉了上去。柔软、充满弹性的触感。一股破坏欲冲上胸腔,他几乎没作思考,便倾身吻了上去。和他想的一样,是柔润饱满的柑橘香。引他堕落。叫他癫狂、食髓知味。他觉得他疯了。可他又觉得,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关系。感情亦是没有边界的,如同瘟疫、暴雪和战争。他何必惧于世俗的眼光、道德的枷锁?那是他第一次尝到她的味道,亦是第一次看清自己卑劣的底色。而如今,他再一次见证自己的卑劣——明明她离开时,他什么都不求,只求她回来,回来就好。如今她真回来了。他却开始计较。计较她的不辞而别。计较她肚子那个。怕不是他的,他会怨恨自己没保护好她。又怕是他的,那他简直无法原谅自己对她的不信任。……隔日。宋满起来。枕头另一侧是凉的。宋满一夜美梦带来好心情荡然无存。他不信她,甚至怨她。所以他一夜都没回来。宋满咬紧唇。却这时,门豁然开了。宋满一怔,欣喜抬眸,“宋……”她喉咙一霎哽住了。门外站着的是方成。不是他。方成朝宋满鞠躬,“满儿小姐。”宋满掩住失落,“我小叔呢……”方成道:“华中的项目临收尾了,有许多合同需要他核对。”宋满点头,“那你过来是?”方成解释:“副局叫我来陪您去产检,产检要是一切正常,再带您去见您养父。”宋满情绪无声地沉下去。方成看出来,安慰道:“满儿小姐,副局的确是太忙了,并不是有意不陪您。”宋满表示理解,换好衣服便随方成上了车。一路,车厢死寂。车子停到一处私立医院前。这家专服务权贵和豪门,私密性极强。宋满有幸陪阮文华来过这里。不过那时,阮文华是陪姓万的夫人来这里抓‘二奶’的。那二奶肚子里揣了种,动了歪念,想上位逼宫。万夫人岂能叫这二奶如意,多番打听,晓得这二奶来了这儿做产检。万夫人算准时机,与阮文华一同来抓人。那二奶猝不及防,当场被万夫人痛打,下体大出血,虽然抢救过来,却是没了子宫。宋满对这事记忆犹新,全因当时万夫人冲那二奶说的一句话。“扔她去贫民窟,没了子宫,发骚都没后顾之忧了。”轻飘飘就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也不知是不是那时造成心里阴影太大,宋满再次踏入这家医院,一颗心急跳,手也颤得厉害。方成无所觉,引着她进医生办公室。甫一进去。电话响了。宋满下意识转头,瞥见屏幕‘副局’二字,呼吸一停。方成道:“满儿小姐,我接个电话。”宋满点头。门阖上一霎,她却是起身,夹脚跟到了楼梯口。方成的喉咙隐隐约约传过来。“你快到了?”方成默了一瞬,方开口:“现在这情况,对她来说,堕胎肯定是最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