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囊装好後,他们这一行人也该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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塬州,中庆府。
作为整个大安最为富饶的塬州,自也有过无数传闻轶事,而这中庆府的旧闻,就是其中之一。
相传,两百年前,离国一亲王来到平州,修建了富丽堂皇的中庆府作为自己的府邸,夜夜笙歌,平州无数少女失踪不知去向,直到有一日,中庆府内飘出尸臭味,人们才知,这位亲王竟暴毙在府上,很多人都说,这是鬼魂索命。
後来,中庆府被封,又有一位亲王来到平州,重啓中庆府,不过这一位倒是个难得的好人,醉心古琴,硬生生将中庆府变成了琴坊,可有一日,中庆府内传来少女的哭泣,一入夜就扰得人睡不了觉,传言愈演愈烈,都说是当年的鬼魂还没散尽,中庆府因此再一次被封。
大安建立以後,中庆府被一位豪商买走,没人知道里面藏了什麽,只知整日大门紧闭,经常有少女的笑声传出,总之,没什麽人敢靠近,一直到隆安十六年,中庆府的主人被人射杀,尸体扔在大街上,人们才知里面是怎样一回事。
这位豪商出身陈氏,喜好猎杀,可他猎的,不是动物,而是人,从各州买来逃奴,养在府上,又将其放之山野猎杀。
此事过後,这中庆府的大门就再也没人打开了。
今夜,嵇岚推门而入,满目荒凉,院中的杂草有他一般高,月黑风高,数十名黑衣人自四面八方而来,他此来只一人,因收到一封信,写信人声称知道嵇氏的秘密,约他于中庆府相见,只能一人前来,否则,就将嵇氏的秘密公之于衆。
嵇岚一人,又哪里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不过须臾便败下阵来,长刀刺入身体,毫无意外地倒了下去。
血迹从地面散开,那黑衣人还想再补一刀,忽然,院中传出诡异的哭泣声。
黑衣人一走,便有了其他脚步声。
嵇岚换好衣服,嘴唇惨白,自屏风後走出,身上是单薄的白色里衣,腰间仍再渗血,就是穿上再多的衣服也无用。
北梵见人出来,连忙起身将人扶上,随之让其靠坐在塌上,然後自己坐到桌子旁,看了眼郇慎後小心翼翼问道:“我有一个问题,你为何一定要假死脱身啊!”
嵇岚身上的伤可不轻,是切切实实捱了一刀,否则是骗不过江执的,他轻声道:“这里是塬州,我的地盘,我若不死,他如何大展身手。”
北梵先是疑惑,随後恍然大悟:“明白,只有你死,他才能从塬州起兵!”
嵇岚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只道:“通透。”
随後,嵇岚看向郇慎,又道:“我有一问。”
郇慎道:“请。”
嵇岚硬撑着身体又往後靠了靠:“裴青亲自带兵到塬州,天都的乱党当如何?”
郇慎道:“景王。”
嵇岚在疼痛中还不忘嗤笑一声:“你们存的心思可真是大啊!”
北梵默默闭上嘴,这天都的皇权争斗,不是他能掺和的。
只不过,他还是好奇,向郇慎问:“那个……中庆府里,真的有鬼吗?”
郇慎解释道:“这世间没有鬼,只有扮鬼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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塬州,刺史府。
江执安坐于堂前,此刻正闭目养神,一阵风吹过,使得窗户“吱呀”作响。
直到有脚步声走近,他才睁开眼。
一名黑衣人自屋外进来上前跪地,手中拿的,正是刺伤嵇岚的那一把剑,他双手呈上,道:“少主,嵇岚已死。”
江执起身拿起那把剑,上面的血迹还未完全干,他轻轻抹了一下,嗅了嗅上面的气味,随後擡手,示意黑衣人起身,又将剑递了过去。
“嵇岚已死,嵇氏群龙无首,等宋公一到,我们便于塬州起兵,千秋大业,只待今朝。”
江执坐于堂前,神色犀利,没有半分迟疑。
黑衣人低身:“少主大业定成。”
刺史府的院子里此刻正卷起无数落叶,吹向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