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托孤
隆安二十七年,圣武帝李赢病危。
天都大雪,一连下了数日,不见雪停的迹象,满城裹上银白,风雪茫茫之中唯有皇城的朱墙能见一点颜色。
今日一早,宋缘与裴青便奉诏入宫,站在观星台的栏杆之上等了两个时辰,观星台下羽林军站立,由公孙霁带队已守了圣武帝多日。
宋缘着紫色官服,站在裴青身侧,一眼望去,尽是皇城的雪景,不禁想起前世,这时的她已死于公凉宜之手,身首异处,在那一个又一个风雪之夜里,薄衣落泪。
裴青搂住宋缘的肩膀道:“可是冷了?”
宋缘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这雪什麽时候能停?”
话音落,观星台的大门打开,宋缘与裴青当即转过身去。
沈世年从里面出来道:“陛下醒了,要见你们。”
宋缘与裴青向观星台内走去,自无咎道长出宫云游四海,圣武帝便将寝宫搬到了观星台,喜好上了观星望月。
没有无咎,便时常召郇慎入宫。
穿过数道屏风,只留最後一道,宋缘与裴青跪地道:“参加陛下!”
圣武帝在屏风之後咳嗽了两声道:“沈世年不让朕多说话,朕唤你们来,只有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承樾年纪尚幼,得你们多多帮衬,这大安的江山,朕交给承樾,也是交到你们手上。”
不过几句话便让圣武帝咳嗽不停。
“第二件事,是朕这一生对裴青你亏欠良多,让你搅进这天都的风云里,朕已留下一道空白遗诏,想要什麽,自己写就是。”
裴青叩首道:“臣裴青谢主隆恩!”
随着房间的药香四溢,圣武帝又道:“宋缘,你很像朕!”
宋缘还未来得及开口。
圣武帝便艰难出声:“去吧!”
宋缘与裴青起身,向外走去,出门前,宋缘最後侧眼,她从心里是钦佩这位大安的建国皇帝,也感慨一代天子的落幕。
也在想,原来在圣武帝的眼里,她是一个与之很相像的人。
是哪里像呢?感情还是处世?
出了观星台,沈世年又重新进去了。
宋缘与裴青拜别过公孙霁後,便向皇城外走去,随着漫天大雪,宋缘不觉得冰冷,反而是暖和的,她的心不再是以前那样摸不出温度。
一出皇城,就听见钟声敲响,此时此刻,只能是圣武帝驾崩。
天子之丧,自当天下同悲。
与此同时,从澐州赶回来的郇慎正从马车上下来。
“皇帝驾崩!”
一声哀号划破长空。
郇慎一生得圣武帝信任提拔重用,成为大安最年轻的太傅,粗布道袍,风尘仆仆,一看就是没来及回府,直奔皇城而来。
宋缘站在远处看着郇慎的身影,只见他对着皇城观星台方向在雪地之中跪地行礼。
此时,裴青牵着宋缘的手问:“还恨吗?”
宋缘撇过头道:“我现在啊,心里只有爱,哪里装得下恨。”
裴青失笑。
宋缘拽住裴青的胳膊离开:“走吧!冬郎和虎儿该等急了!”
裴青扶着宋缘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