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前的车屁股亮起红灯,车子跟着刹车。柏淮执起自然垂放的手臂,一道很浅的疤,从手肘关节蔓延向下,大约一掌长,像一根蜿蜒的藤蔓。
肯定缝了不止十八针。
尤加表情不太自然,轻轻挣开:“看可是要收费的,按秒计价。”
“按秒?广告投放吗?”
尤加无声漾着笑,绿灯恰巧亮起:“绿灯了,该走了。”
黑车冲破拥堵路段的重围,顺利在派出所前找到车位停靠。车子停稳後,没立马解锁。
柏淮冷不丁问:“疼吗?被钉子划的时候。”
尤加扣着拉手,眨眼,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恍惚的眼神:“实话?”
“嗯。”
“还真不疼。这叫撕开食品安全问题的遮羞布,是光荣的,自豪的。”
柏淮被她的回答震住,而後眼底漾开笑意,犹如掉入泉水里的清透宝石,泛着一圈圈涟漪。
“这思想觉悟,高。”
“都是有话术模版的,下次分享给你。”尤加听到解锁声,顺势勾拉手推车门。下车後,她回身,“哎酷哥,谢了,麻烦你送一趟。要是有——”
“尤加。”柏淮打断她的话,“我没说免费。”
尤加眯眼,觉得有诈:“噢?柏师傅怎麽收费?”
柏淮佯装思考,指尖轻点方向盘:“第一单开门红,一顿夜宵吧,如何?”他道,“我就在这里等你,然後一起去吃夜宵。”
尤加默了默:“……哎,你这样挺让人为难的。”
“我以为我们还是朋友,我们不是朋友吗?”柏淮说。
朋友,比陌生人丶房东和租客的关系更亲密,可以将一切关心的行为合理化。风是自由的,她也是。他只是不想就此放弃。
他又道:“快去吧,别让你同事等着急了。”
尤加语塞,不否认柏淮更适合当朋友。她步子走得犹犹豫豫,想回头,又觉得不好。被拒绝的又不是她,她反倒纠结起来了。瞧柏淮那表情,已经跟个没事人一样,她也应该洒脱才对。
她晃晃脑袋,把奇怪的想法晃出脑海,擡步进派出所。
丁秋雨和何美美见到她立马起身,抱头蹲在墙边的花衬衫男人也扭头看了一眼,还有个大爷躺在椅子上不停哎哟哎哟干嚎。
尤加对着那两张熟悉的脸上看下看。丁秋雨没有受伤,何美美挂了彩,紫色的,远远看过去像糊了紫薯泥。
尤加惊讶:“怎麽弄的?”
丁秋雨:“他就嘴角和颧骨有点擦伤,擦了紫药水。”
何美美如同一棵蔫头蔫脑没浇水的紫薯:“呜呜呜,姐,你来了。”
“到底怎麽了?”尤加问。
何美美眼睛一斜,怒瞪角落里的人,准备开喷。办公室晃出来一道身影。
“哟,这不小尤吗?稀客。”
三人听着声儿,皆看向端水杯穿警服的中年男人。
尤加上前几步,叫了声张警官好,又小声道:“叔,别打趣了,真成常客那就坏了。”
张泉爽朗哈哈笑了两声,回到正事上:“这两个小年轻是你同事?”
“对,我同事。”
张泉说:“这年头敢挺身而出见义勇为的人不多了,你们单位该好好奖励奖励。”
“啊?”尤加一头雾水。“到底发生什麽事了?”
不是打架斗殴吗?
怎麽一下子成光荣事迹了。
何美美忍不住了:“有些人一大把年纪了,还恬不知耻,损坏社会风气!败类!渣滓!计划生育的时候,你妈怎麽没把你计划掉!”
“我TM的,你骂谁呢!”花衬衫一下站起,指着何美美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