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M。62
尤加知道离别的日子在一点点靠近,但内心却异常平静。
没确定关系前,她内耗,将一切不可预知的因素都摆在跟前,权衡利弊之後,决定选择遵从自己的心。在一起之後,反倒抛开了那股子焦虑。真真切切活在当下,珍惜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在摇摆的天秤找到了微妙的平衡点。
时钟指向六点整,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尤加保持歪斜的姿势,朝门口方向看。
田螺先生准时上岗了。
门一打开,尤加却是愣了愣,一张陌生的脸孔,柏淮跟在他後头。
那人说:“换这个门锁是吧?”
“嗯,师傅麻烦了。”
“等等——”尤加疑惑望向柏淮,“换锁?”
“这两天开门感觉锁芯有点涩,刚才路过锁店,正好想起来,就进去找师傅能不能上门看看。”柏淮将手里的菜兜子放茶几上,蹲在尤加跟前。
尤加眯起眼:“然後呢?”
“师傅说这锁是新上市的,安全系数高。正好在搞活动,就——”
她根本不信这套说辞,单手拧上他耳垂:“说实话,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柏淮和她对上眼,耳垂在尤加手里揉拈,充血发红。他拉下手,握在手里,一本正经道:“我担心哪天徐逸成自己开门进来,躲在屋里。”
尤加莫名哽住,刚想谴责他想象力未免太过无厘头,一转念,自己前些天不也如此揣测过。做人不能太双标,不过还是嘀了一句:“你当演电视剧呢?”
“艺术源于生活。”
师傅一手举门锁,一手拿螺丝刀。瞧那架势,一眼就看出这个家谁说了算,直接问:“姑娘,这锁还换吗?”
尤加把那黏人的家夥搡走,说:“换。”
师傅开始着手换锁,尤加就在一旁看着,柏淮进了厨房,时不时探头出来望一眼。
吃完晚饭,尤加才开始按照步骤捣鼓智能锁。柏淮收拾好碗筷,要下楼处理画廊的工作。换好鞋後,人倒也没走,就倚在楼梯口,看她刷指纹关门,再刷指纹再关门。
开开关关几趟後,尤加觉得换了锁也挺方便。之前自己为什麽一直没换,执着用着老式门锁呢?简直百思不得其解。折腾够了,她觑了眼柏淮:“来吧,男朋友,录个指纹。”
“我?”柏淮猝不及防,脸上出现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录就算了。”尤加退出管理员模式,轻声低喃,“免得以後分开,我还得删除指纹。”
老洋房的楼道自带扩音效果,连蚊子讷讷都辨得一清二楚,更何况一个人的声音。柏淮听见了,一字一句声声入耳。
自打关系确定下来,点点滴滴的日常生活开始相互渗透,有亲吻有拥抱,每天都像泡在蜜罐里。他格外珍视这段感情,但不知为何,总缺一分实感。尤加就像一片云,随时都会飘走。
他问过恋爱经历更丰富的蒋文,蒋文对他说:光说不做是假把式,你知道光做不说是什麽吗?是傻。女生如花,不仅得捧在手里,你还得甜言蜜语哄着,适当给点承诺。信我,女生特别吃这一套。
他半信半疑,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方式,以百分之百的真心,全力以赴。
他挡住尤加进屋的脚步,她受伤的那条腿使不上劲,一拉一拽,歪进硬邦邦的胸膛。
柏淮搂她搂得很紧,几乎嵌入骨头里。尤加被迫往後仰,微不可查轻叹,在心底夸他身材真好,自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贴着。
尤加一直觉得自己在谈恋爱这方面缺乏耐心,无聊了就分,换得勤,分得也快。最长的一段就是和徐逸成在一起那三年,哪怕有了更近一步的亲密关系,心墙始终竖在最外围,无法让对方踏进一步。
她现在也无法分辨自己对柏淮的喜欢到达哪一个阶段,她对他的欢喜与先前数段感情的热恋期都不一样,就像现在,她从未没觉得拥抱如此温情过。
两个人就这麽安静抱着,也不嫌热,只是不停在耳边嗡嗡的蚊子多少有点煞风景。她探进柏淮的衣摆,沿着腰椎的凹陷,用指腹一划,“松手,我要进屋了,我可不想在外面喂蚊子。”
柏淮没松手,箍着她的腰轻巧往上一提,带进屋里,顺势关上门。
“尤加,我们之间不会有分开这个选项。”喉结上下一滑,他继续说,“我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谈信任太过天方夜谭,蒋文跟我说,不要一天天只会进厨房做饭,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她的胃也没错,但吃进胃里的东西上个厕所就没了。他让我双管齐下,不仅得付诸行动,嘴巴要甜,要会哄女孩子。”
听到这里,尤加埋在他颈窝噗嗤一乐,笑得一抖一抖。柏淮脸颊贴着她的额角,一下一下给她顺披在身後的头发,等怀里的人安静下来,继续缓缓道:“我第一次谈恋爱,嘴笨,不知道你想听什麽情话,怕说出来惹你生气。尤加,其实我特别想跟你说,我想一直陪着你,一起面对以後位未知的一切。尤加,我跟你不想只有现在,除非。。。。。。”
很笨拙的内心剖析,不如花言巧语动听,但却最触动人心。尤加双手搂住他後颈,往後拉开半臂的距离:“除非什麽?”
“除非你不肯要我了。”柏淮抵着她的鼻尖,轻柔一碰,“像抛铅球那样,把我抛走,像扔标枪那样,把我扔掉。”
气氛酝酿得恰到好处,尤加整个人缠他身上,恨不得推倒,然後亲个天昏地暗,结果这雷人的比喻一出,她绷不住了。尤加一笑,抻到伤口。一边笑一边哎哟哎哟叫。
面对这番场景,柏淮属实有点无奈,他的嘴果然笨。有恋爱提高进阶这种培训班吗?他愿意高价参加。
尤加蹒跚倒回沙发上,冲他勾了勾食指,柏淮老实过来蹲在她跟前。眉眼耷拉着,配上冷酷脸一点不违和,尤加越看,越觉得那副表情实在太像犯错事可怜委屈的狗狗,她忍不住伸手挠挠他下巴。不过最後她发现,其实忍不住的人,是她自己。
她勾住柏淮的後颈往下压,两片唇贴上之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这种感觉,爽!
尤加又在清凉的薄荷香气中云里雾里,头皮发麻,脚指头诚实遵循身体反应,悄悄蜷起。至于亲了多久,她不知道,只觉得怎麽亲都亲不够。